可炎重羽心底還是想讓青鱗日後有機會做大神官的。
隻因著他知曉,青鱗心中對此是有期盼的。
炎重羽撇撇嘴,又對淩祉說道:“你可瞧瞧,神君是多麼過河拆橋的一個人。當年啊,可是我奮不顧身救下他的呢。若是不知恩圖報也就算了,他甚至還對我恩將仇報。我可當真可憐,淩祉,你可要再小心些啊。”
蕭雲諫聽罷,不禁搖頭:“好了好了,待婚宴過後,你便退居二線吧。我這停雲殿,如今總得都是青鱗打理,他也理所應當。”
炎重羽見自己的幾句話起了用處,也不再端著非要說這般話語了。
其實說來,這也不過是他第一次提及。
蕭雲諫聽得出他語調裡的玩笑味道,才會不過多思慮。
這也便是他二人多年來的默契罷了。
淩祉看在眼底,卻是捏了一下蕭雲諫的手腕。
他是有些嫉妒了的。
蕭雲諫噗嗤一聲,像是安撫似的拍了拍淩祉。
轉臉,又問向炎重羽:“你今日來,可不止是此事吧?”
炎重羽自顧自地尋了個位置坐下,又招呼了神侍替他覓了些茶水點心來。
咽下一口,方才說道:“我總想著,如今我們誰人都並不懂得這大婚之事。淩祉從前既是凡人,我們便也可尋了凡間的禮法來製定。神君,你倒是不妨去凡間再走走、看看。”
蕭雲諫與淩祉驟然交換了個目光。
炎重羽說的不錯,倒不如去凡塵看看,那些個白頭偕老之人,從前是何模樣的。
蕭雲諫頷首,又道:“正好,我們如今便也不用在停雲殿中焦頭爛額了。重羽,那便替我多謝青鱗吧。”
炎重羽撇撇嘴:“神君是如何得知,此為小鯉兒的念頭,而非我的?”
蕭雲諫不禁搖頭:“你這般懶散性子,如今更是日日唯有在青鱗身旁晃悠,哪裡會真的替我想出法子來。”
青鱗甫要敲門,便聽見了這麼一茬:“正是呢,神君,您可也得好好管教管教他這懶散性子,不然這停雲殿的大神官之位,可要易主了。”
炎重羽一頓,立馬舔著臉說道:“已然是易主了。”
青鱗立馬急躁了起來,揪著炎重羽又說道:“怎般回事?”
炎重羽笑得如同一隻偷腥的貓,可卻偏生不開口。
蕭雲諫不禁合掌笑道:“易與你了。是重羽方才向我求來的,我也認可,待我婚事了卻,就替你上秉天帝。”
青鱗呆愣了一瞬,繼而又深吸了口氣。
他結結實實地行了個天界的大禮,又道:“多謝神君。”
蕭雲諫抬手,用神力扶起了他。
青鱗便又說道:“我此般前來,是抽空去了一趟仙界,從主宰情愛的月下老人那裡尋來了近日會有喜訊的幾位新人,或是男女情長,又或同性繾綣,終歸都在這本冊子上了。”
他遞上一本細細抄錄的小冊子。
蕭雲諫隨手翻閱了幾頁,上麵細細密密地記錄著名諱、住址與相識相知的全過程。
甚至還注釋好了,若是他二人前去,可用何身份。
蕭雲諫知曉這是青鱗的字跡,竟是忙裡抽閒間,還幫他們處理了這般多的東西。
他不禁歎了口氣:“難為你了。今日天色已晚,我們二人便先不下界了。倒是點盞燈,能將上表之詞寫全。”
青鱗也不端著,刻意去說甚的推辭,麵容上也愈發得歡喜了起來。
他眼底亮晶晶的,道了聲:“多謝神君!”
蕭雲諫擺擺手,他二人便退下了。
淩祉在一旁翻閱著那本小冊子,蕭雲諫就提筆而書。
他一氣嗬成,長長一篇讚揚青鱗守禮恭順,又細致認真的上表,便洋洋灑灑落在碾金紙上。
不出多時,他便吹了吹未乾的筆墨,又是通讀了一遍。
確認無誤之後,便將其用神力封存在信封當中,喚了神侍來遞交給天帝。
做好一切後,他又湊近了淩祉。
探頭探腦地看著淩祉翻閱過得書頁,又道:“師叔可是尋好了?那一處最為合適?”
淩祉搖搖頭,歎了口氣:“還是等你來選的好。隻是我約莫挑了幾個,咱們貿然前去,理應也不會打攪的。”
蕭雲諫撐著下頜,忙問道:“是何?”
淩祉將幾個指點與他。
蕭雲諫定睛瞧了——
一者為青梅竹馬自幼定親,即便是一方家道中落,卻依舊不離不棄。
二者為從針鋒相對,走到歡喜冤家,再而喜結良緣,處處露著歡笑之意。
三者則是獨獨一份的男子與男子相愛,並非高門顯赫,不過是普通人家,可二人從同窗之情,走到相濡以沫,其中艱辛並非直言片刻可書,但他們卻依舊堅持著走到了一起,如今曆儘千帆,終得相依。
蕭雲諫兀自揉了揉眼睛。
他又說道:“便不必選了,就這個吧。”
他言說的,便是那獨獨的第三個。
淩祉亦是笑笑,緩緩又道:“我便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