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城牆上的事務官,無論內心如何激蕩,依然保持了自己的專業素養。他連忙高聲叫喊衛兵打開城堡大門,匆忙跑出城門外,朝程解意單膝下跪,十分恭敬。
“王子妃殿下,請您入內吧。”
“不,我其實……”
程解意這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可他一開口,周圍的民眾就整齊劃一地朝他看去。
這一任的王子妃雖然外表粗獷,但聲音還……真動聽?
幾個宮內的侍女也從城堡宮殿中疾馳而出,人人手上拿著一把絨布長傘,迅速站到程解意東南西北四個方位,長傘打開,四麵絨布遮蔽,密密實實地遮住了程解意的身影,這就是不讓人看了。
“請您入內吧。”
侍女們再次重複,程解意隻好隨著她們的步伐移動,隻是心裡一陣狂風暴雨。
聽說造夢者學院的前輩為了任務,婚都不知道結了多少次,他終於也要步上後塵了嗎?!
侍女們止步的時候,程解意也停下了,一路走來他隻看得到地麵,和絨布縫隙下那些侍女們光/裸的腳背。
從大理石的階梯到鋪著柔軟紅毯的長廊,程解意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周圍的屏障撤去,那些侍女已經不見蹤影。
程解意獨自置身在一間寬敞的臥室裡,室內依然重重疊疊地掛滿了遮蔽視線的天鵝絨簾幕。
原本乖乖立在他肩頭的雪鷹突然發出一聲鳴叫,前方赤色簾幕被一隻雪白,形狀優美的手緩緩拉開,手指微轉如虛空中蓮花綻放,露出了藏身於簾幕後,如同神跡般的少年。
那生著銀發銀眼,美麗得仿佛不似人間物的少年一出現,連程解意都不免有些失神。他見過許多生得美麗的人,卻從沒見過像少年這樣,像人又更像異種的生物。
他長得太過完美,無論身高,身材,五官,還是表情,都仿佛被人精細丈量,經過巧手工匠成百上千年的塑造,才打磨出這樣一個完美的造物。
雪鷹朝少年飛去,少年輕輕觸碰雪鷹的翅膀,雪鷹就瞬間從一隻活物變成一座精致的水晶雕像。
少年將雪鷹放置在一旁的鷹架上,視線再轉向程解意。
“過來吧。
”少年說,他的聲音如冰似玉,典雅曼妙,卻少了一絲人氣。
程解意突覺一陣冷意,即使他穿著厚厚的毛皮鬥篷,也有些發抖。
看程解意不動,少年笑了笑,主動從簾後出來,赤腳踩在毛毯上,如同神祗走上祭台享用祭品,慢慢走向程解意。
少年比程解意整整高出一頭,他低下頭,與程解意貼得很近,似乎這樣才能看清程解意的長相。
少年的額頭輕觸著程解意的額頭,他的體溫冰冷,程解意就像碰到了一塊千年不化的冰。
“不必害怕。”
少年眨了眨眼,如蝶翅般的睫毛微微顫動,掠過程解意的眼睛,他像是誤會了程解意瑟縮的原因,抬手輕輕擁住程解意,將他帶入自己的懷裡。
“我是飛羅,冬雪國的王子,你的丈夫。”
程解意鼻尖頓時充盈著一股冰寒甜蜜的幽香,他伸手輕推,這懷抱就有些放鬆,但飛羅的一隻手依然緊緊圈著程解意柔軟的腰肢。
飛羅輕撫著程解意柔嫩白皙的臉頰,輕笑著將程解意臉上的胡子扯了下來。
“這是異鄉人喜歡的裝飾嗎?啊……這才是你原來的樣子。”
飛羅一時有些愣神,他秀美如玉的手指從程解意的額頭輕撫他的眼睛,鼻子,再停留在那張誘人的紅唇上。
“你一直都貼著這個嗎?”飛羅問。
“是……唔!”
程解意下意識地回答,卻不慎把飛羅冰冷的手指含進了嘴裡。
飛羅的食指滑過程解意熾熱而柔軟的口腔,一點曖昧水聲在安靜的臥房內響起,他臉上神情不變,眼睛卻微微彎起,似乎十分滿意手下的觸感。
“你真可愛……”
飛羅將手指自程解意口中取出,如同品嘗珍饈一樣伸舌舔舐著手上的唾液。
程解意則像剛含過一塊冰,口舌凍得生疼,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眼前突然彈出了唯有他可見的任務提示框。
[已接觸任務對象。
請在三十天內,完成造夢者任務。]
是了,任務……
“阿嚏!你不冷嗎?”
在思考任務前,程解意忍不住打了個小小的噴嚏,把脖子往鬥篷裡縮。
“冷?”飛羅麵無表情地看著窗外皚皚白雪,“今天沒有下雪,還有些熱,我最討厭熱
了。”
“……那你喜歡春天嗎?”程解意心中漸感不安。
“春天?傳說中讓冰雪消退的季節?”
飛羅皺眉,登時露出厭惡的神情。
窗外黑雲沉沉,狂風大作,突然有大片細碎冰晶敲打著城堡上的玻璃窗,往外看去,竟下起暴雪。
“那可真是……惡心。”
此話如同言靈,如同禁咒,如同此界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