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稻苗青蔥一棵。
賀君將水稻苗插到田中, 沒有戴任何防護措施的手自然沾染上泥土。越是白皙的肌膚越是不容易曬黑,再加上他們幾個人都記得日常防曬,哪怕在農村待了那麼一個月, 皮膚對比起泥土還是很白。
泥土在他手腳上被高溫和體溫烘乾, 很快又沾上新的濕泥,顯得有點狼狽。
當陽光刺眼起來, 他那些裸丨露在外的肌膚如同被刻意打了光一般,在泥土映襯下愣是有種“皓腕凝霜雪”的既視感。
而當鏡頭放到他手指上時,卻能看到泥土早嵌進指甲縫, 又醜又臟。可惜攝影師下不了田,無法將鏡頭懟到更細的程度,不然就可以看到賀君等人極偶爾乾淨一點的指尖上,已有了道道粗糙的痕。
選秀類的節目會打不知道多少層的濾鏡。一個濾鏡價值百萬,打造出一枚又一枚精致偶像。所有人力求完美又漂亮, 光鮮亮麗在燈光璀璨的舞台上展現自我。
光鮮亮麗後麵各式各樣偶像本質所擁有的那些正麵負麵的情緒, 全被鏡頭操控。鏡頭的語言帶動著鏡頭外人的感官。
甚至有人開玩笑說著:“你們相信鏡頭裡放出來的東西啊?”
快樂農場也要開濾鏡。
洪導習慣的濾鏡就是紀錄片式的濾鏡,喜歡提亮顏色,喜歡貼近肉眼可見的世界。攝像師鏡頭下的Vacation從男團的統一審美裡走出,有了獨特的個性。
最重要的是,自然。
賀君從泥裡拔出腳, 往後退步, 踏入到新的“戰場”。他幾乎能聽到後背脊柱的哀嚎, 抬手用手背擦拭鬢角汗水, 緩兩口氣又彎下腰接連工作。
他們運氣好, 沒有在水田裡遇到什麼意外狀況, 至少沒碰到水蛭和蛇。
忙忙碌碌上地下田, 分工合作之下的插秧工作用一個上午就完美結束。五個人不止四肢上全是乾濕混雜的泥, 連衣服中褲都沾上了大片泥。
賀君和對待剪彩一般,鄭重將分割水稻田的線收走。整片水稻田如今如同複製黏貼一般齊整,一眼看去橫是橫,豎是豎。
不自覺的驚歎聲從他耳邊傳來,歎出了賀君的想法。
他都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種水稻,還能種出點東西來。他抿著唇笑起來,碰觸到自己唇上乾到翹起的皮,輕用力啃掉。
太期待,期待這些綠油油的苗最終長大,掛下金燦燦的水稻。
在這種感慨萬千的時間點,童文樂扭頭問邱豐:“今天中午吃什麼?”
距離吃午飯還有些時間,邱豐想了想:“咖喱飯?就用牛肉吧。”
咖喱!
賀君聽著都心動了。飯還沒燒,空氣裡似乎就有了咖喱的香味。他率先帶著隊友往回走:“洗手洗腳去了。得換個衣服。等下幫邱豐處理咖喱。”
關正陽歡喜:“我可以削土豆和胡蘿卜!”
邱豐:“好,我和你一起。”
葉浩跟上領任務:“我來切吧,是不是還要加洋蔥?我們有洋蔥麼?”
邱豐:“有。”
童文樂不會下廚,乾脆問:“有什麼缺的需要買?我去小賣部買回來。”
邱豐和童文樂說著:“買咖喱塊,做起來方便,隻要最後攪拌進去就行。買辣的,那個辣度不怎麼辣。牛肉我上次看見小賣部冰櫃裡有,估計是老板買了想自己吃,多買了點。”
童文樂是知道咖喱塊的:“好。”
昨天賣了幾個花,他們今天都敢買牛肉了。
賀君在思考有什麼自己可以幫忙處理的,發現又一次隻剩下淘米。淘米也好,淘完看看能不能再賣幾個花,爭取多賣點,賺個夥食費。
回去那麼點路,五個人迅速將午飯任務分完。到了地,童文樂快速去把手腳泥洗乾淨,沒換衣服先去小賣部了。
餘下幾個人輪流洗澡,洗完跑廚房處理午飯。
邱豐先行燒了一壺熱水備用。
咖喱做起來相當簡單。牛肉沒有到,隻能先處理蔬菜。洋蔥切成片,土豆和胡蘿卜削皮切塊。好在小賣部不遠,童文樂出去一趟再回來,很快把關鍵的牛肉給帶了回來。
冰箱裡取出的牛肉經過室外這麼熱的天,化開了不少。
邱豐將牛肉拿到手,取著菜刀將牛肉切成比土豆和胡蘿卜還要小的小塊。由於牛肉化得不徹底,他切得艱難,中途直接把牛肉放到了兩個鋁盆中間,靠著金屬傳遞來解凍。
切好肉,邱豐點起灶台,牛肉洗了兩遍後,用冷水下鍋過一遍水。水煮沸兩三分鐘,他就把牛肉撈出來,用準備好的熱水洗牛肉上的泡沫。
鍋子清洗過後,邱豐再正式煮起了牛肉。牛肉塊小,煮熟不需要花多少時間,但煮熟不代表煮爛。咖喱裡肉總是越酥軟越美味。
打完下手的幾個人哪裡敢在廚房的香味裡多待,忙完就跑,一起去賣花了。獨留邱豐在廚房裡加柴燒灶。
賀君開著電腦,再次叫快遞小哥上門。旁邊幾個人搬運的搬運,幫忙包裝的包裝。
忙碌時不需要用腦,葉浩隨口起了個頭:“今天綜藝要放第二集了。”
這個頭起得所有人心頭一跳。
賀君不知道上次熱搜給這次節目能帶多少收視率。社交平台是年輕人的天下,但年輕人又沒空在周二下午看電視。
“回頭看自己拍的綜藝會很羞恥吧?”關正陽想起自己的舊曆史,“我上次看我們出道時的舞台,覺得羞恥得不行。”
在場幾人腦中瞬間浮現出出道舞台,同時陷入沉默。
十二年前的審美和現在不太一樣,沒那麼高級清爽,各個頭發非主流,眼線從上眼畫到下眼,是個完整的黑圈。至於衣服……
他們當時是以青春活力為設定的男團,所以衣服色彩豐富,帶了點幼稚俏皮。用現在的審美來看,那就是……低齡到智障。
處於摸索階段的Vacation男團,唱跳本領當然比不上培訓多年的現在。
賀君光是想象就不由自主抬手,用手痛苦捂眼:“我有時候覺得不紅也挺好。至少這種黑曆史不會被挖出來。”
那能叫唱跳?鄉土非主流蹦迪唱K差不多。
葉浩在“紅到被公開處刑”和“不紅”裡果斷選擇前者:“挖出來和現在對比,不正表現出我們成長了麼?”
童文樂端正坐好,整了整自己才換上的乾淨衣服:“你是說和剛才的插秧對比,還是說和剛才切蔬菜對比?”
葉浩:“……”好的,不僅沒成長,還退城還鄉了。
隊友有仇,當場報是最好的。葉浩被童文樂噎一下,拍了拍手上剛包裝花弄上的灰塵,朝著童文樂齜牙:“你今天加練不如放在現在?我帶你拉拉韌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