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兩人露出恍然的神情,對這個未知物件有了點了解。
老劉從零開始教他們,讓人把工具給認認。他點了自己的工具:“以前做榫卯的木工用鑿、鋸、斧頭、刨、刻刀。現在效率高,其實就是把那些個老工具帶上了電機。”
賀君在樓上聽見樓下響動,從樓梯口往下探頭:“先來搬木頭?”
葉浩和關正陽連忙應聲往樓上去。老劉見“徒弟”都跑了,便跟著上樓搬木頭。他本來就是過來“授課”的,總不能對著鏡頭寂寞空講。
一張床的木頭搬下來,撈河鮮的兩人也回來了。
人到齊全,木頭和工具都有,老劉開始正兒八經講起來。他大約是在腦海中幻想過無數次當眾授課的模樣,揣著架子,從老話引起:“斧鑿鏟鑽尋常用,曲尺墨鬥有師傳。”
老劉說的是《日用俗字》裡的話。從他師傅傳到他這兒時用的是本地話,他說給五個人自然也用著本地的口音。本地口音裡完全沒有翹舌音,個彆字音又與普通話不同,“c”發“z”,非本地人反應不過來。
五個人麵上認真,眼裡全是茫然:啥?老劉說的啥?
賀君舉手:“沒懂。”
老劉輕微點頭,給他們解釋:“前一句說的是我們木工常用的工具,斧頭、鑿子、鏟子、鑽頭。後一句對於我們木匠來說,曲尺墨鬥是我們祖師爺魯班傳下來的。你們要是碰上傳統的木匠,不能隨便碰他的曲尺墨鬥。碰了就是壞人手藝的事。”
五個腦袋認真點著。
老劉很有耐心,從頭講起,又講得很高效,從工具箱裡取出了幾個小玩意給眾人看:“榫卯,凸出的叫榫,榫頭,凹槽就叫卯。”
“一塊木頭凸出來,直接往一個孔插的,直接,所以叫直榫。”
“兩邊木頭凸出,夾住另一塊的,就叫夾榫。老祖宗講話就是這樣直白。一個字一個詞能講清楚,絕對不多用字。”
五個腦袋繼續點。
老劉從工具箱裡取出了一個本子,從本子裡拉出一支筆。本子用了大半,是老劉記東西專用的。他翻到空白頁,用筆在紙上隨意畫了幾筆,畫出了立體三根木頭。
他在三根木頭上稍加減了點線條,畫出榫頭和卯。
五個腦袋湊過去看。結果本子就那麼大,空間那麼小,五個人腦袋直接撞在一起,發出一聲悶響。
賀君捂了自己腦袋,側頭看向自家隊友,失笑:“頭疼麼?”
關正陽捂著腦袋不怕疼,再次往前去看:“沒事沒事。我看看。我知道,這個就是直榫!”
老劉應聲:“對,這就是直榫,在直榫基礎上設計的現代組合榫。”
好家夥,多了一根木頭就叫組合榫了。
賀君意識到這就是他們要乾的活:“所以我們隻要把立起來的柱子挖幾個洞,把另外兩根橫木做出一個榫頭就行?”
老劉:“對。”
賀君誠懇:“我的大腦告訴我學會了。”
關正陽接下了話:“接下去就要看我的手能不能學會。”
一群人笑出了聲。
老劉拿了一段木頭,用筆在上頭豎著劃了一道,又在這一道上取了兩個點。他的線條沒有半點抖動,繪畫的基本功堪比藝術生。
標記好木頭,他也和幾個人實話說:“你們新手不要用台鋸。太快。你們一個把握不好,手就沒了。我們就普通的小電鋸用用。千萬不要把手墊在鋸片下頭。隔著木頭也不行。”
他給幾個人示範,把木頭用工作台夾住,在工作台一側外露處比劃。他手裡的小電鋸是買來做小玩具用的,方便,危險度低。
現代電鋸一發動,刀片轉得飛快,碰上木頭像是“融”進去的一般,完全看不出任何摩擦阻力。當割到“點”處,老劉停下了手,換了個方向。
每個木工都有自己處理木頭的方式。老劉選用這個方法,是怕賀君他們操作不當受傷。換成什麼圓鋸的,他安全守則都得給這群人念一遍,還得一直操心。
他3分鐘沒到處理好了一端,並給另一端畫上線,讓出工作台:“你們試試。”
所有人躍躍欲試。
老劉這會兒站到了插座那兒,隨時準備著斷電。
賀君先行上前試了試。他拿到電鋸掂了掂,發現比想象中沉。打開開關,發現運轉中的電鋸震動著,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容易拿穩。
好在Vacation幾個人在學東西上記憶力強,動手能力也可以。賀君小心翼翼嘗試,花的時間比老劉多,成功切入了第一刀。
當電鋸關掉,幾個人觀察了一下切入口,發現停位精準,同時倒吸氣驚歎:“哇!”
賀君笑起來,讓出了位置:“你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