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心機太深)(2 / 2)

美人關 田園泡 8534 字 7個月前

吳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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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婉吟隨吳楠山進一小路,見四下無人,便加快步子,從前頭那方桃花林內穿過,被橫出的桃枝刮了幾下胳膊,落了滿身桃花瓣,臟了一圈繡鞋,才終於是從假山石內繞出來,堵到了吳楠山前頭。

陸婉吟使勁喘上好幾口氣,勉強穩住呼吸,然後捋好秀發,端莊站立。

桃花樹下,美人素衣嬌顏,襯著身後粉緞花的光色,仿若花中仙子。

吳楠山下意識喚道:“表妹?”話出口,麵上立時湧出懊惱之色。

而那邊,陸婉吟已款款而至。

“怎麼會在此碰見表哥?”陸婉吟一臉疑惑無辜,假用繡帕遮麵。

這也是吳楠山想問的。

“我是受邀而來。”吳楠山拱手道。

“原是如此。”陸婉吟回萬福禮,而後麵色冷淡道:“天色不早,我先去了,表哥慢留。”仿佛真的隻是碰巧相遇,且陸婉吟並沒有長談的打算。

從前對自己知冷知暖的人,如今突然冷淡下來,吳楠山自然不適。他看陸婉吟竟就這般要離去,下意識又喚住她,“表妹!”

陸婉吟頓住步子,偏頭看他。

有風攜花來,吹起女子青絲長發,陸婉吟抬手撥發,露出嬌弱側顏。

她妝麵極淡,更襯雙眸澄澈,如嬰兒一般,再加上這張隻看一眼就莫名讓人產生憐惜的臉,吳楠山忍不住心動。

“表妹,我……”

“春雖暖,但風寒,表哥當心身子。”陸婉吟截斷他的話,溫婉一笑,而後轉身離開,留一縷暗香。

吳楠山呆立原處,看女子背影,腰骨纖細,盈盈一弱。男人眸色怔然,臉上泛出羞愧之色。

小娘子的溫聲軟語,萬般皆是為他。

他如此對待柔弱善良的表妹,表妹卻還在為他著想……真陽縣主雖身份高貴,但哪裡有表妹青梅竹馬,知冷知熱。

想到此處,吳楠山頓覺自己心思齷齪,麵露羞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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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婉吟並未走,她又從假山那邊繞了回去,跟在吳楠山身後。

她太了解男人的性子了,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如此一冷一熱,不僅能體現她的溫柔體貼,還能讓吳楠山憶起從前自己對他的情意。

果然,吳楠山一副失魂落魄之相走了一段路,一邊搖頭一邊口中碎碎念,想是非常糾結難忍。一低頭又瞧見自己腰間掛著的荷包,麵色越發羞愧。

這荷包是陸婉吟所贈,上繡青翠秀竹,一針一線,滿是柔情蜜意。

吳楠山攥著荷包,小心翼翼用指腹擦拭一遍,暗暗下定決心。

桃林前方有一假山石,吳楠山突然開始整理衣冠,抬腳步上一側石階涼亭。

涼亭立在假山石上,春水碧天,花木蕭疏處。

陸婉吟貼在石階下,立於隱蔽處,聽到吳楠山上去跟涼亭裡的男人說了話。

春風乍起,紅花淺紫,兩人在上,陸婉吟在下,她與兩人間還隔一層嬌花春木。

陸婉吟抬頭,踮腳眯眼地看。縫隙深淺,看不清男人容貌,隻聽吳楠山拱手喚他,“扶蘇公子。”

扶蘇公子?整個京師哪裡還有第二個扶蘇公子?

陸婉吟不自覺心間一跳。

這個男人,是天上皎月,水中鴻鵠(天鵝),她隻有看的份,沒有碰的份。不,她連看的份都沒有。

傳聞扶蘇喜結交有才華之士,不論貧賤,以文會友。因著吳楠山確有幾分才情,故他與扶蘇初時乃點頭之交。自吳楠山中進士,與扶蘇之間的交際才更密些。

“近日吳兄頗得真陽縣主青睞,連詩社都為你辦了,請來不少京師貴門,吳兄可要把握機會。”男人聲音懶懶,像沒睡醒,透著一股春日倦怠,可卻又是極好聽的,隻稍微淡薄,缺少了點人味。

吳楠山性格木訥,被扶蘇這樣一點,才明了真陽縣主此番為何。他露出惶恐之相,“我,我……”

扶蘇側坐於涼亭石墩上,單手托腮,脖頸修長,下頜流暢,另一手拿折扇輕搖。他整個人看是清冷的,可偏生了一雙多情眸,狹長雙眸微眯,雖笑,但薄,更多的是不耐。

他生得俊美,得天獨厚的好看,讓人不禁想,笑起來時該是何等風情。氣質亦是卓爾不凡,透出天生高貴。隻可惜,麵薄,唇也薄,瞧著就知是個無情無義的。

“不瞞長情兄。”

扶蘇,字長情。明是個薄情寡義之人,偏取了個長情的名字。

吳楠山麵露糾結,“我有一表妹,名喚婉吟,乃是我紅顏知己,我對她傾心已久,是斷不能負她的。”吳楠山說到此處,一頓。

陸婉吟想,她的計劃起作用了。

女子雙眸熠熠,忍不住激動,攥緊帕子。

涼亭之上,扶蘇掀了掀眼皮,薄唇微勾,哂笑一聲。

吳楠山看慣了扶蘇這副模樣,並不覺冒犯,反而緊張搓手道:“長情兄覺得,我那表妹如何?”

陸婉吟心中一緊,隻道吳楠山為什麼會問扶蘇這種問題?像扶蘇這樣的人怎麼會認識她?彆說認識了,恐怕都不知道這世上還有她這麼個人吧?

雖她確在京師圈內小有名氣,但她的圈卻不是扶蘇那等人物的圈。京師內錯綜複雜的圈太多,她雖有心攀擠,但奈何興寧伯爵府的門第實在是不夠,就連吳楠山一個進士都嫌棄她。

陸婉吟本以為像扶蘇此等人物定然不會認識自己,隻會推脫過去,卻不想男人沉吟半刻,竟吐出四個字,“心機太深。”

心機太深,心機太深,她與他連麵都不曾見過,他居然這樣說自己!難道就因為她的庶女出身低人一等嗎?

那一刻,陸婉吟氣得麵頰漲紅,如三月桃杏,怒氣衝天,幾乎壓製不住,可理智尚存的她明白,若她此時衝出去,無異於以卵擊石,不自量力。

這口惡氣,她隻能自己吞。

其實惡氣吞多了,也不差多吞這一口。

“咕嘟”一聲,陸婉吟含在舌尖的梅子肉竟被她硬生吞了下去,噎得夠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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