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婉吟看著麵前的白玉壺,抿唇,抖著指尖思索半刻,素手輕抬,斟酒自酌。
清酒入腹,滿口留香。果然不愧是衛國公府,連酒都是無尚美味。
陸婉吟緩慢呼吸,嗅到空氣中細膩的酒香。她半眯起眼,努力平緩自己的情緒。
外麵傳來腳步聲,略急,暴露了來人焦躁憤怒的情緒。
陸婉吟猛地一下將麵前的玉壺推倒,裡頭的酒液浸潤出去,揚了一桌,浸濕陸婉吟單薄的袖口。
打翻了酒壺,屋內酒香四溢,不知是從小娘子身上傳來的,還是從外頭滲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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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廊下,扶蘇陰沉著一張臉疾走,衣袍獵獵。
他在書房內聽完青路的話,登時麵色大變,氣得幾乎咬碎一口牙,要不是打不過青路,他早就要用自己的折扇把他的蠢腦袋捶爆!
讓他處置,他居然把人給他帶進了院子,帶進來還不算,竟然把人安置在了那個房間裡!
“公子,我看到那房間裡有酒菜,便以為……”青路捂著自己被打出十幾條紅腫折扇痕跡的臉,支支吾吾。
扶蘇深吸一口氣,“現在,立刻,馬上把她送出去。”
“是!”青路立刻準備回去將功補過,不想扶蘇看一眼沙漏,麵色一變,推開青路就行在了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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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被猛地推開,扶蘇陰著臉出現在門口。
小娘子扶在桌上,似乎是睡了。她偏著頭,露出那半邊蘊著酒色的麵頰,薄薄一層,透出細薄的軟。
扶蘇皺眉,疾步而入,一把按住剛剛被推開一條縫的書架,朝著那條縫輕輕搖頭。
書架不著痕跡地移回去。
扶蘇輕吐出一口氣,然後轉身看向依舊伏在那裡的陸婉吟。他拔出腰間折扇,動作粗魯的上去用折扇推了推陸婉吟的腦袋。
陸婉吟動了動,抬起頭,睜開那雙朦朧水眸。屋外尚存著光,屋內卻已點上一盞琉璃燈,光色氤氳,浸入眸中,波光瀲灩,水色四溢。
男人並未被這副活色生香的畫麵蠱惑,他盯著她,像是在看一個極刑的犯人,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陸婉吟,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陰冷的折扇抵到她脖頸間,凹凸不平的扇骨磋磨著她的肌膚,就像扶蘇此刻落在她身上的視線。
浩瀚玉樹一般清冷俊雅的人,骨子裡透出一股難掩的狠戾之色,陰晴不定,詭譎至極。
陸婉吟幾乎忘了,這是衛國公府的扶蘇公子,天生的貴者。
“表哥?”小娘子醉意朦朧,伸手握住那折扇。指尖軟綿綿的,搭著這硬骨,像是要用指尖的溫度將其化為繞骨柔。
“表哥好狠的心呐,欺我阿娘去的早,父親不管事,大娘子又厲害,就這般磋磨我。我為了阿娘臨終前的話,一心一意待表哥,如今阿娘夙願得嘗,吳家終歸是有了表哥這麼一位光宗耀祖的。”
小娘子哭得淒淒慘慘,仿佛扯開了嗓子的戲子,“我是真心為表哥歡喜,卻不想表哥誌存高遠,反倒覺得是阿娘拖累了你,是我累了你的名聲。當初若非阿娘委身興寧伯爵府做妾,拿了銀子回去,表哥你這條性命怕是早就不在了。”
陸婉吟說得動情,想起亡母,淚湧上來,愈發難以自持。她軟著身子滑倒在地,嬌花一般柔弱無力,斜靠坐在地上,腦袋輕輕落下,抵到扶蘇小腿上。
扶蘇身形未動,垂眸看她,從小娘子烏黑的發頂順著瑩白纖弱的脖頸往下落,那寬鬆的衣領下,凝脂玉色下拉出的弧度,顯得極其脆弱而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