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一路回了院子,手上還拿著那隻鐲子。
青路隨在扶蘇身後,探著脖子左看右看。
自家嬌氣的郎君居然一點都不嫌棄這黏膩膩的桂花蜜,還拿在手裡把玩?
扶蘇一邊走,一邊用兩指圈著鐲子量。
這麼小的鐲子,她的腕子才這麼細,跟那剛剛出色的翠竹子一般……
“郎君,小心門檻!”青路急喊一聲,扶蘇腳下一絆,修長身型往前疾走兩步,像隻一時忘了該怎麼用四條腿走路的貓兒,在踉蹌了三米後,終於是堪堪穩住。
“喊什麼?”扶蘇握著差點脫手的鐲子,惱羞成怒的朝青路狠瞪一眼。
青路委屈。
“我要午歇,你替我準備一個去劉驊那裡的拜帖。”
“是。”
青路轉身去了,扶蘇將折扇置到一旁案上,鐲子放在上麵。
翠玉的鐲子,骨白的扇。
像小娘子細柔的腕子。
扶蘇心煩意亂,索性不看,隻將那木盒取了來,一打開,便聞到一股淺淡馨香撲鼻而來。
這是小娘子身上的味道。
男人動作微頓,定神半刻後將裡頭那些碎金子一一取出。然後又把之前青路收集過來的也取出來,放在一處,精心凝神的拚湊。
兩隻胳膊,兩條腿,身子,腦袋……扶蘇用了半柱香的時辰,將金子拚湊完成,終於把金子小人恢複原貌。
他仔細端詳,金子小人沒有臉。男人的指腹在金子小人身上摩挲,最後觸到後背,那裡有刮磨的痕跡。
這上麵之前該是刻了字。
刻了什麼字呢?
恐怕隻有陸婉吟知道了。
想到那個壞女人,扶蘇又是一陣心煩意亂的氣悶,他索性不管,合衣躺倒在榻上,閉眼。
雖心煩,但春困難擋,他合眼不過半刻便入了夢。
“勞煩公子,喊個婆子過來替我將手抓緊。”
層層疊疊的房廊,壓著稠密的林子,小娘子立在他麵前,還在那裡褪鐲子。青蔥嫩葉一般,睜著那雙盈盈水眸看他,裡頭滿是祈求和撒嬌,與平日裡假笑盈盈的模樣很不一樣,語氣也嬌軟。
有些怪,又很讓人心癢。
“麻煩。”站在小娘子對麵的扶蘇冷哼一聲,伸手,一把抓住陸婉吟的手。
大掌包裹著她幼嫩的手,往裡一擠,然後另外一隻手將鐲子往下一褪。動作迅疾、乾淨、利落,並伴隨著小娘子的一聲嬌呼。
疼得厲害,手似乎都被他捏碎了。小娘子擒著淚,麵色煞白,哼哼唧唧。
扶蘇掌心都是黏膩的桂花蜜,他沉著一張臉,手指微微發抖。
她的手軟的厲害,像剛剛揉好的麵團,他隻是輕輕那麼一掐,還沒使上什麼勁兒,那隻鐲子就那麼褪了下來。
“郎君,你弄得我好疼……”
疼,疼……
風起,竹動,扶蘇猛地驚醒,身體疼得厲害。
他額角滑落一滴汗,鼻息間是淺淡的桂花香。他轉頭往側邊看,榻側邊置著的,是那隻尚染著桂花蜜的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