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無禮的要求, 扶蘇公子自然是不會同意的。
陸婉吟攥著身邊的藤蔓,眉眼下垂,突然從寬袖內滑出一柄精致小巧的匕首, 一把抵住那粗實的藤蔓威脅道:“公子若不助我上去, 那咱們二人就都彆上去了。”
小娘子語氣強硬,手中匕首已嵌入藤蔓之中,這是典型的軟的不行來硬的。
扶蘇眯眼,雙手環胸, 麵色不善,“你隨身還帶匕首?”
“世間多險惡之徒, 不得不防。”小娘子道。
“嗬。”男人低笑一聲。
好你個陸婉吟, 歪門邪道真是多的很呐!
麵對男人陰沉沉的目光,陸婉吟攥著匕首的掌心冒出虛汗。
“扶蘇公子考慮的如何了?”她強撐著不露怯色。
身為女子,就算對麵是個體弱的書生, 若是突然對她心生歹意, 她得勝的幾率也是微乎其微。
陸婉吟不得不防備扶蘇, 雖然她知道男人對她心生歹意的幾率很小, 但她不能賭。若是賭輸了, 那就是輸了一輩子, 永世不得翻身。
她拚命了這麼久, 絕對不可以掉以輕心。
一方圓洞, 兩人對立而站,天色越發昏暗,男人立在那裡,陸婉吟幾乎看不清他的表情。
扶蘇盯著那泛出銀白冷色的匕首, 心中清楚陸婉吟的意圖。
她在防備他,這把匕首就是為他準備的。
熱辣的夏, 即使是在如此密林之中依舊令人覺得渾身燥熱。綠樹森森,野花侵襲,不遠處有潺潺流水之音。伴著幾縷鳥鳴,陸婉吟終於聽到了扶蘇的聲音,“把鞋脫了。”
什,什麼?
小娘子一瞬瞪大眼,麵色漲紅,女子的腳哪裡是能隨意讓男人看的,扶蘇這是明擺著在難為她。
“不脫就彆想踩。”男人雙手環胸靠在那裡,望向陸婉吟的眼神中又出現那種讓她熟悉的似笑非笑的諷刺感。
陸婉吟此人,脾氣倔強,天生藏著一股不甘示弱的可悲自尊心。她咬著唇,跟扶蘇僵持。
可其實,她也是一個識時務的人,有時為了某些利益,伏低做小的事情也會做。
她低頭,抬腳,悶不吭聲地蹬掉了腳上的鞋。
小娘子杏腮飛紅,抬頭,眼神卻絲毫不示弱,就那麼瞪著扶蘇,像是要在他身上瞪出兩個窟窿眼來。
扶蘇初初幾次見到陸婉吟時,她總是露一副溫婉笑容,眼波含水,弱柳扶風的模樣,像株該被供養在暖陽花園內,精心嗬護的嬌花。
可扶蘇知道,陸婉吟不是這樣的人。
她是毒,是□□,是石頭裂縫裡長出來的野草,是會刮傷人的荊棘叢。
現在才是她真正的模樣。
扶蘇慢條斯理地摩挲著指腹上的汙泥,纖長眼睫輕輕墜下,細薄唇角不自覺勾起。
他有些開心。
這副模樣的陸婉吟隻有他一個人看到過。
這樣一想,他就更想要惹她生氣了呢。
小娘子褪了鞋,收了匕首,咬牙道:“行了吧,扶蘇公子?”
半明半滅的光線下,身穿小廝服的陸婉吟立在那裡,纖腰削肩,露出的脖頸又白又細,那不甘示弱的小眼神瞥過來,直燒得人心癢難耐。
夜風起,不會冷,甚至還有點熱。可那股從心底裡冒出來的,揮發於肌膚之上,由男人目光點燃的羞惱感揮之不去。
如此氛圍之下,扶蘇朝她小巧的雙腳瞥一眼,又道:“把羅襪也脫了。”
陸婉吟一口氣上不來差點厥過去。
她剛才敢脫,就是想著裡頭還有羅襪。
可沒想到,扶蘇竟然……
“你剛才可沒說要脫羅襪。”小娘子怒氣衝衝地瞪他,那雙眼睛流光溢彩的漂亮。
扶蘇抽出身後歪斜的折扇,“刷拉”一下打開,“現在說了。”
陸婉吟:……
女子肌膚,每一寸都帶著隱秘的矜持。那是女子除了丈夫外,一生該守的秘密。
這位天之驕子的意圖是如此明目張膽的不加掩飾。
小娘子眼中燃起熊熊怒火,像灼燒而盛的荊棘叢。扶蘇看著她,那雙幽暗深潭般的眸子亦被那股子火點燃,浸出一股他自己都沒發現的生動氣。
有些事情,若你一開始就說了,反倒沒那麼容易實現。譬如,要褪羅襪這件事。
可若是循序漸進,先說褪鞋,再說褪羅襪,心理上便能接受多了。
陸婉吟落入男人的陷阱之中,她那雙穿著羅襪的小腳輕輕摩挲一陣,腦子陷入一瞬間的混亂,她想,鞋子都脫了,再褪一雙羅襪也沒什麼?
這樣一想,陸婉吟又咬牙,伸手抽開了羅襪。
小娘子身上本就白,這雙常年不見日光的玉足更是白到令人移不開眼,像一塊剛剛洗過羊脂美玉,若落在墨水之中逐漸消融的白雪,在男人沉淪的眼眸中,慢慢浸潤消失。
貝殼般圓潤的腳趾輕輕蜷縮著往後躲了躲,企圖避開男人突然變得淩厲而深邃的目光。
扶蘇手中折扇一緊,看著她的足,喉結滾動,突然上前。
陸婉吟下意識後退一步,那一刻,她感覺到一股不受她控製的,屬於男人的恐懼感突襲而來。
“給我。”男人的聲音低得可怕,像是藏著眸中不知名的東西。
“什,什麼?”陸婉吟漲紅了臉,不知所措。
“鞋和羅襪。”
“你要我的鞋和羅襪做什麼?”陸婉吟麵露警惕。
男人嗤笑一聲,“放心,我對你沒有非分之想,隻是……怕你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