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苔一時沒說什麼,安安靜靜地跟著父親離開。謝長遠雖然氣,但為著女兒還是細致安排了的,自己騎著馬殺過來,卻讓人另外備了馬車給她。邁出府門時馬車已停在外頭,春櫻自馬車上跳下來攙扶她上車,謝雲苔在車中坐穩,情不自禁地又張望了眼府門,心中幾許悵然。
他方才很難過的樣子,她也好難過。
她想了一路如何同父親開口,回到家裡,又見母親也滿麵擔憂地迎過來。三人一並進了廳中,謝雲苔看看爹又看看娘,忽而覺得倒不如直說?
“爹……”她有點緊張,嗓音變得有點啞,“其實……其實相爺待我真的挺好的。如今既又願意娶我為妻,不如就讓我嫁他?”
話沒說完,父母的滿目錯愕已投過來。
兩個人分坐八仙桌兩側,謝雲苔立在他們跟前,三個都僵著不開口,猶如屋中的三尊雕像。
時間漫長得像是過了幾度春秋,苗氏才終於發出點聲:“阿……阿苔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說他對我挺好的。”謝雲苔垂著頭,聲音越來越低。
謝長遠挑眉:“他讓你這麼說的?”跟著又追問,“如何威脅你的?阿苔你彆怕,跟爹娘說清楚,管他是什麼丞相,爹娘拚出命去也要護住你!”
“沒有的事……”謝雲苔無奈歎息,搖一搖頭,“我不知道坊間那些傳言是如何來的,但他不是那樣的人。”
謝長遠啪地一聲拍了桌子:“不是那樣的人能如此行事?”
見麵瞎叫爹、搶了人就走?這看著能是好人乾的事?
“……行事確是不著邊際了些。”謝雲苔也隻好承認,“但他待我是好的。爹,你女兒不是會隨意被人威脅住的人,更不能在這種事上扯謊話騙您。我進丞相府一年多,他其實……其實……”細細回想,謝雲苔自己都有點驚詫,“重話都沒跟我說過幾句。”
夫妻二人麵麵相覷。
約是她說得足夠誠懇,他們多少信了些,苗氏先有了幾分動搖:“若是這樣,那……”
“不行。”謝長遠斷聲拒絕,緊皺著眉頭,語重心長,“你如何知道他對你好不是因為你現在年輕貌美?”
謝雲苔一怔,還真被問住了。
謝長遠打量著她的神情,又道:“阿苔,你要清楚他是什麼身份。即便爹現在已有侯位,你若嫁進丞相府爹也是不好為你說話。”
自家閨女生成什麼樣子他心裡也有數。如今是十七歲,等到二十七、三十七、四十七五十七了怎麼辦?到時丞相嫌她人老珠黃,身邊要添幾房美妾,他這個當嶽父的攔得住嗎?
是以謝長遠的想法很簡單,為了女兒一輩子的順心著想,女婿不說挑個自己壓得住的,也還是得挑個身份相當的,不能造次造得太過。
謝雲苔心下苦惱,思忖著另辟蹊徑:“可我給他當過通房呀。爹不讓我嫁給他,旁人怕也不想娶我的。”
“你隻當爹說養你一輩子是說說的嗎?!”謝長遠氣得瞪眼。
謝雲苔泄氣,她把這茬忘了。
謝長遠看著她的神情,心中複雜起來:女兒這是讓那混賬迷住了?不讓嫁還不高興了?
心下斟酌一番,他也另辟蹊徑,話語放緩:“唉,阿苔,你若真喜歡他,爹也不逼你另嫁旁人。”
謝雲苔眼睛一亮。
謝長遠話鋒又轉:“但爹隻覺你還年輕,見過的人還少。不如你聽爹的,先多見幾位公子,萬一真見到更情投意合的呢?你又何必一棵樹上吊死?”
“若當真見不到合意的,你就認準了蘇銜,那爹也不攔你嘛。”他說得十分大方。
都是從這個年紀過來的人,見識過的人和事少,才容易鬼迷心竅。他那時也曾看鄰居家的姑娘事事都好啊,家中從隔壁縣城給他說了苗氏這門親他還不高興,還不是見了麵才發覺還是長輩們眼光更好?
他想阿苔也是一樣。她前十五年過得平平順順,被他們夫妻護著,連男人都沒見過幾個。一招入了京城乍然見到蘇銜,神魂顛倒也不奇怪——畢竟單憑蘇銜那張臉看,謝長遠也能理解女兒動心。
可蘇銜到底惡名在外。若她有機會多見幾家品行良好風度翩翩的公子,自然就清醒了。
“好呀,那便見見。”謝長遠盤算著心事,聽聞女兒答應了,心下暢快。
謝雲苔也盤算著心事。
——爹爹要她見,她就姑且先見著。蘇銜能在這般年紀當上丞相自有他的道理,她倒要瞧瞧,有誰真能強過他去!
咦?
想著想著,她忽而一怔。
怎的心裡就這樣向著他了呢。
這不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謝長遠:我以為我們父女達成了共識,妹想到其實是在鬥智鬥勇。沒嫁出去的女兒怎麼就成了潑出去的水,痛心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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