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老頭樂哈哈的一陣大笑後,一口將杯中的酒水飲儘,抓起手邊的笠帽帶在頭上:“走了!”
說話間人已不見了蹤影,隻有他滄桑的高歌聲回蕩在山野間:“風蕭蕭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得,我也早點回去吧,若是順利,明天指不定還能見胖胖最後一麵。”
廖秋感覺自己喝的差不多了,也起身告辭,準備去黃泉邊守著。
丁小乙本來想去,但想想終究還是沒有動,一個人坐在桌前一杯接著一杯的往下喝,不知不覺已經喝下了整整一壺的黃酒。
他想要大醉一場,可區區黃酒又怎能讓他有片刻醉意。
最終隻能看著眼前這片枯敗的樹林,滿心淒涼……
三日後,黃泉邊上。
麵對著眼前已然冰封的世界,一眾陰曹鬼神默默盯著寒雪站在那裡等待著。
放眼望去,滿是白茫茫一片的世界,即便是見慣了枯山墳頭的陰曹鬼神們,如今也第一次覺得,冥土如此的荒涼。
“師父,按說這個禿驢被逐出冥土,您不應該是最高興的嗎?怎麼看您的樣子,好像還有幾分難過?”
遠處涼亭裡,甶孑和頌興學站在一起。
血河老祖則坐在後麵的椅子上,隻是和血河老祖滿臉幸災樂禍的表情所不同的是,甶孑此時的神情並不好看。
所以才有了頌興學的詢問。
如今頌興學可謂是鳥槍換炮,身上一身虹光發亮的長袍,在這片冰雪世界中格外顯眼。
在甶孑一眾弟子中,頌興學可謂是後來者居上,掌握神權,可謂是一步登天,眼下第二輪神道之爭,很快就會開啟,他有甶孑做靠山,正所謂是前途無量。
聽到頌興學的話後,甶孑沉默了很久也沒有說話,目光看著眼前這片被冰封的黃泉,反而顯得心事重重。
這些年,壓在他頭上的酆都老兒被貶,就連一向和他作對的地藏王,也要被逐出冥土。
他人生最為得意之際,卻直到今天忽然發現,坐在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上並不能讓他稱心如意。
就在不久前,大帝召他進幽山,卻是給他出了一個大難題,要他儘快將冥土上,那些不在陰曹管轄範圍內的功德之家,全部清理。
這個清理並非是趕儘殺絕的意思,而是要奪去他們家族的功德碑,沒有了功德碑,他們家族在冥土上留下的族地就要全部收回。
除此之外,還要他在短時間內,把已經鬆散掉的閻羅殿重新補足人手,作為他上次擅開冥土大門的懲罰。
這兩件事已經夠他頭疼的了,而麻煩的是大帝居然還要他,想辦法把黃泉解封。
所以此刻看著眼前偌大的黃泉,甶孑真的高興不起來了,這一刻他甚至忽然有點羨慕起地藏這個禿子。
這家夥往現世一走,徹底把煩惱忘記的一乾二淨,從此五大皆空去現世中成佛作祖,簡直是人間美差啊。
想到這,甶孑是越想越氣,心裡罵街的心都有了,被頌興學這麼一問,更是黑著臉懶得理他。
頌興學碰了個軟釘子,見狀也乖乖的不敢在說話了。
“來了!”
這時遠遠的眾人看到了一輛囚車從遠處行來,泰山王等閻羅,負責押跟隨在馬車前押送上路。
所有人目光望去,隻見一人盤坐在囚車裡,頭上帶著鐵頭套,連真容都看不到。
“過分了!”
“是啊,即便是被逐出冥土,但也用不著這個樣子吧。”
見狀眾人不由黑著臉皮。
荼荼一個個眼神陰鷙的可怕,殺人般的目光掃來,令負責押運的泰山王等人頭皮發麻。
“諸位,大帝口諭,不許外人與他講話,不許旁人靠近囚車,不許傳遞物品,違令者按重罪論處!”
轉輪王趕忙上前,口述大帝法旨。
生怕這些人不理智上前給地藏打開刑具。
而馬車後,正見一對驃騎禁衛默然無聲的快速趕上來,將囚車包圍起來,冷峻的眸光下,手掌已經不自覺的放在了腰間的刀柄上。
“大帝不公,我等要上殿麵見大帝!”
作為冥土第一頭鐵的鐘馗大聲叫囂,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就要衝向囚車。
好在一旁北方鬼帝楊雲抬手就把鐘馗按在了地上。
開玩笑,送死也不是這麼個送法。
驃騎禁衛可不管你頭多鐵,敢違背大帝法旨,他們直接就敢砍了你。
就算你是大帝的親兒子都不例外。
“我等奉命在此交接!”廖秋帶著人已經在黃泉邊上等候著。
“好好好!”
泰山王等人趕忙的把囚車打開,這個燙手的山芋,他們一刻都不想握在手上。
即便如此,眾人看著泰山王等人也沒給他們好臉色,他們心裡陣陣叫苦,但押送地藏,是大帝的法旨,輪不到他們討價還價。
廖秋本想上前去攙扶一下胖胖,結果剛上前一步,就被驃騎禁衛給攔了下來。
乘騎在戰馬上的霍都默然掃視在廖秋身上。
“乾什麼,老子奉命交接,你們也要管!”
廖秋目光迎向霍都,他敢這麼橫,自然不是沒有道理,身後四十萬陰兵正穿戴者戰甲,注視著這裡的一舉一動。
黑壓壓一片的數量,都快要望不到頭了。
當今五方鬼帝裡的兵馬,隻怕就屬廖秋手上的兵馬最多。
權柄不亞於一方鬼帝,自然敢這麼豪橫。
“你等隻需要跟隨在後麵即可!”
四十萬陰兵的注釋,換來的隻有霍都冷冰冰的一句話,仿佛這四十萬陰兵,在他眼中不過是土雞瓦狗不堪一擊。
說完一眾驃騎就把地藏夾在中間,根本不給廖秋他們接觸的機會。
“艸!“
見狀,廖秋黑著臉忍不住爆上一句出口,罵咧咧轉身把囚車一並接收過來,同時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了一套厚厚的軟墊給鋪在囚車裡。
畢竟從這裡走到黃泉後門的位置還很遠,路上也能讓胖胖坐在裡麵休息一下,然而就在廖秋鑽進囚車鋪上軟墊的時候,突然感覺手上觸碰到了什麼東西。
心頭驟然一緊,不動聲色的將手放在下麵一摸,隱隱約約的摸索出了一段刻在囚車上的話。
【天地儘毀、劫在小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