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吹紗又到隔壁病房,隔壁躺著個狐妖,北京來的,一百多歲,年紀輕輕,心臟不好。不過手術很成功,目前在術後療養階段。
海吹紗問他:“感覺如何?”
狐妖撫著心口,表情憂鬱道:“您可總算是來了,從剛剛開始,我這小心臟就撲通撲通的,根本睡不著……”
“不會吧?”海吹紗站在心電檢測儀前看了會兒,數值正常,“稍微偏快,正常範圍。你什麼感覺,心慌?”
她戴上聽診器。
狐妖歪頭看著她,捂著小心臟道:“哎喲,這麼近距離看見女神,我心臟跳得更快了。”
“……”海吹紗收了聽診器,告訴他,“什麼毛病都沒有,恢複得很好。”
“不啊海醫生。”狐妖趁機抓住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我剛剛是真的怕,就那會兒,地震的時候……”
“沒地震,是後院施工。”海吹紗安慰道。
“不不不,我能感覺到,那個地震,叫煞震。”狐妖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道,“就在這裡,離醫院很近了,我能感覺到他的氣息。不光是我,大家剛剛也都感覺到了。”
狐妖說完,又恢複正常語氣,問道:“誒等等,你說施工……不會是挖土機挖斷龍脈了吧?我就說嘛,再大的妖也不能震成那樣。哎喲,要是傷了地下龍脈,那可就是大事了,一定要上報給綜合辦,不不不,要上報給中央,直接上報給二十九處,報給趙處長!”
“您彆慌。”海吹紗調慢了吊針的速度,“安心養著……”
“我是說真的,我早說過,施工隊那群憨頭狼,一定是混了哈士奇血統,咣咣一通亂挖,萬一真給龍脈挖斷,那就是千古罪人。想當年那小日本為了斷咱龍脈,投了多少東瀛大妖術士,用了多少臟手段啊,日他娘的,彆他們沒斷了咱龍脈,咱自己人給弄斷了……”
他嘴上說的事情正經,可手卻不正經,趁機揩油,還要表現的光明磊落。
海吹紗不動聲色抽手,狐妖又嚷嚷著他手冷。
海吹紗隻好幫他灌了個熱水袋,毛巾包上壓在他手下。
“嗨,海醫生,你是實打實的賢惠,他們說你相親總不成,我看就是你們人類雄性眼光不行,您多好啊,那您在我們圈子裡,那就是治愈女神,救苦救難觀世音。主要是海醫生不要我們妖,您要是喊一聲,想要個妖給你暖床,那排隊的能擠滿萬裡長城,還得是十一黃金周那數量!”
海吹紗:“彆貧了,多說話對心臟不好。”
狐妖還想嘴貧,忽然床鋪微微晃了一下,他驚恐的跳起來,心臟差點從嘴裡飛出來。
“媽呀!我的媽呀!!”狐妖瑟瑟發抖,“怎麼回事?海醫生,海醫生你有沒有感覺到?!是我的錯覺嗎……又晃了,又晃了!”
不是錯覺,剛剛那一下,震得快速又和緩,海吹紗從吊瓶裡水麵的波動看了出來。
“龍脈!這絕對是龍脈出事了!震源就在西邊兒那個施工工地上!完了,要完了!世界末日!!”狐妖的心臟承受能力果然差極,立馬開始嚷嚷世界末日。
海吹紗安撫好他後,決定去看看。
施工工地就在西院後花園,隻是翻修重整花壇布局,並沒有挖多深。
海吹紗打開手機照明,沿著施工翻修的痕跡走了一圈,要回去前,手機瞥到了被挖土機遮掉的一角。
那裡,有個裂縫。
海吹紗握著手機,把醫院保安處的電話號碼點了開,打算一有異動就撥出去。
裂縫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到。
海吹紗又走近了些,燈光照向縫隙。
她此刻緊張無比,崩著臉,麵無表情,外表看起來很淡定,但她多年來與非人類打交道攢下的本能,卻在瘋狂下命令,讓她撤。
海吹紗照亮了縫隙——
什麼都看不到。
海吹紗照了會兒,收了手機,轉身回去。
腳下似乎踩到了什麼柔軟的東西,海吹紗緊緊咬著牙,瞪眼低頭看去……哦,是她的麵紗。
她的麵紗什麼時候掉在了地上?
海吹紗彎腰去撿的同時,心中也在問自己。
直覺警示她,情況不對。
隻是她的手指,已經碰到了麵紗。
麵紗輕輕飄起,不偏不倚,緩緩落在了她的頭上。
海吹紗嚇懵了。
這個時候,一道聲音傳入耳中,沉穩,溫柔——
“問我的名字。”
“什麼?”海吹紗愣道。
“是喬家的後人吧?不必怕,問我的名字。”
海吹紗用“祭新娘”了數十次,從未遇到過這種顛倒的情況,她脫口道:“……名字?”
“夷光。”
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