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膏:“你說。”
“你身邊的工作人員。”夷光說,“比你想象的,更恨你。所以……紅了之後,要對他們好一點,不要再罵他們了。”
山膏並不在意,勾腳帶上了門。
在娛樂圈,待人和善是會被人看扁的,因為圈子裡的邏輯很奇怪,你人不紅,所以沒有威嚴,不敢擺臉色,說話也沒分量,隻能哄著身邊的工作人員。
敢橫的,都是不好惹的,雖然會讓人恨得牙癢癢,卻也不敢輕視你。
山膏就想,果然算命還是要找懂行的,一個剛出土的千年老狐狸懂個屁的娛樂圈。
夷光身上的傷到達了最痛的時候,他翻來覆去睡不著,從暖氣片上取來暖好的綿外衣,披著在走廊裡遊蕩。
他的手觸碰著所經之物,用這些不斷湧入的碎片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護士站的值班護士在看電視劇,等到一集結束,才發覺夷光站在她背後看了許久。
他表情陰鬱,護士冷不丁的瞥見,本能打了個冷戰,隻是下一秒,他很和善的笑了笑,還體貼地往後退了幾步拉開了距離。
護士的目光停在他的腳踝上,他穿著拖鞋,露著霜雪似的腳踝,細秀可憐。
護士就說:“葉澤宇給了你一部手機是吧。”
夷光點頭。
“醫院有WiFi,我教你怎麼上網,網上好看的電影電視劇很多,你睡不著可以打發時間。”
夷光同意了。
半個小時後,夷光縮在被子裡,抱著手機,接觸到了人類開發出的全新天地。
新世界大門打開了沒多久,就被夷光給合了一半。
他並不打算過多探索新世界,而是迅速找到了自己感興趣的,一頭紮進去看了起來。
他連著看了一天一夜,到第二日夜晚,海吹紗值班時,夷光把額頭湊上前讓她測量體溫時,眼睛還盯著屏幕看。
海吹紗聽到聲音,判斷出他在看抗戰劇。
不希望被他看到抗日神劇的海吹紗看了眼電視劇的名字,短促的“啊”了一下。
這隻狐狸目不轉睛看的,是電視劇《長征》。
海吹紗問:“拍的如何?”
夷光慢吞吞道:“挺好的,那支隊伍,原來是這樣來的……”
“見過他們?”
“見過他們經過。”一集結束,夷光抬頭,“當時就覺,他們和其他的隊伍不太一樣,身上有光。我能看見未來就在他們身上,可惜沒能親眼目睹。”
他放下手機,揉了揉眼睛,問海吹紗:“你昨天哭了嗎?”
“你有時真的挺討厭的。”海吹紗道,“怎麼看見的?”
“剛剛碰到你手看見的。”夷光問,“為什麼哭?是遇到難關了嗎?”
“沒。”海吹紗半垂著眼掛血袋,不敢去看他,“沒什麼要哭的大理由。”
隻是一些不斷堆積的小挫敗感,因夷光的病讓她完全沒有頭緒而爆發,晚上回去,她哭了一場。
隻是這麼想著,又有想流淚的感覺,討厭,今天還有一場本就不想去的相親。
毫無進展的治療。
毫無進展的人生。
毫無進展的未來。
海吹紗眼角紅了,她揉了揉眼。
“海醫生的心很柔軟,不要對自己要求太高。”夷光坐起來,尾巴遞過去給她擦淚。
海吹紗抓住他的尾巴,擋著臉,不放手。
夷光輕聲問:“……要抱抱嗎?”
他是想給海吹紗一條尾巴,讓她抱著安撫情緒。
海吹紗點了點頭,張開了手臂,抱住了夷光。
狐狸的脊背僵硬著,眼睛睜圓了,半晌沒回過神。
懷裡的小姑娘悄悄哭著鼻子,把他整個人當安撫抱枕,熱乎乎一團,圈著他的腰,平靜著自己。
夷光:“啊呀……”
這可不是他想的抱。
他以為隻是抱條尾巴——等等,他的尾巴怎麼在搖?
他的三條尾巴,一條緊緊圈著海吹紗,另一條輕輕拍撫著海吹紗的背,剩下的一條,正抑製不住地搖晃。
夷光閉上眼,微微笑了笑,雙手輕輕環抱住海吹紗,說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海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