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 玩過丟手絹嗎?
幾個小朋友,圍成一個圈,拍著手唱著丟手絹的歌謠,會有一個選定的孩子, 拿著手絹, 在歌聲停止前,把手絹悄悄丟在某個孩子的身後。
噓——大家不要告訴她。
等到被手絹標記的那個孩子發現身後的手絹, 她需要起身, 繞著大家圍成的圈, 去抓丟手絹的人,速度要快, 因為一旦慢了,自己的位置被丟手絹的人占領, 那麼,她就要成為被放逐的……圈外人。
這個時代日新月異, 從前的單位家屬院很多都已凋敝,電子產品的興起, 也讓如今的孩子不再玩耍這種老掉牙的遊戲。
啟明是個三線城市,啟明管轄區內, 有個郊縣叫雷澤, 前些年才摘下貧困帽。
雷澤縣有個私立幼兒園, 園區很小, 每天上午下午的課間戶外遊戲時間, 老師們會帶著小朋友到附近的體育場借場地和器械活動。
最近,體育場大麵積施工, 隻留了一片空地, 沒有玩耍的器械。
老師們組織孩子們做了操, 唱了歌,離放學還有段時間。
年紀大些的老師說:“我小時候都是跳皮筋,跳馬。”
“這可不能玩啊,郭老師,孩子還太小了。”
“是啊,磕了碰了家長怪心疼的。”郭老師慈祥道,“不過,我想起一個能玩的,丟手帕!”
“啊!我玩過!”一個老師說。
“來,小朋友們,大家手拉手圍成一個圈,老師和大家一起玩個新遊戲,丟手帕。”郭老師拿出口袋裡折了幾疊的大手帕,從唱歌開始教,又和幾個老師做了示範,小朋友們很快就學會了。
“丟呀丟呀丟手絹,輕輕地放在小朋友的後麵,大家不要告訴她……快點快點抓住他,快點快點抓住他~”童聲一遍遍響起,夾雜著歡笑聲。
丟呀,丟呀,丟手帕——
它睜開了眼睛,循著歌聲慢慢走過去。
多少年了,它終於又聽到了這首歌。
近了,近了!它看到了那些孩童的後背。
新一輪的歌聲起:丟呀,丟呀,丟手絹……
它走了過去,咧開嘴,嘿嘿笑著。
年紀大些的老師嘟囔了一句:“起風了。”
剛剛還陽光燦爛,現下雲遮住了太陽,平地起了陣風,很冷。
老師說:“玩完這一圈就帶孩子們回去吧,不能凍著。”
它彎下腰,尖細骨白的爪,戳了戳身前一位小朋友的肩膀。
這是個小女孩兒,圓圓的臉,紮著辮子,一邊笑一邊觀察著大家的表情。
扔手帕的小男孩兒跑到這裡,將手帕放在了這個辮子小姑娘的身後。
“大家不要告訴她……”
它嘿嘿笑著,與那個小男孩兒一起跑了起來。
辮子小姑娘跳起來,伸著手抓向那個小男孩兒。
“快點快點抓住他,快點快點抓住他!”
一圈。
它輕盈地跳到小女孩兒空出來的位置,蹲了進去。
小男孩兒哈哈笑著,在小女孩兒碰到他手臂的前一刻,蹲在了小女孩空出的位置。
小男孩:“哈哈!沒抓到!我贏了!”
它:“嘻嘻。”
小男孩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但很快,他的嘴角左右扯開,再次笑了起來。
郭老師拍了拍手:“好的,小朋友們,遊戲結束了,大家手拉手,排好隊。”
小男孩詭異地垂著頭笑,笑聲很奇怪。
“皮皮,快點,聽老師的口令,起立,整隊!”
小男孩兒站起來,抬起手。
身邊原本要與他手拉手的小朋友突然放聲大哭起來,說什麼都要老師抱,哭著說害怕。
老師隻好抱起她,伸手拽住小男孩兒的衣領,帶他們過馬路回幼兒園。
“冬天還是冷啊。”一位年輕的老師說了句廢話。
“是啊,其實今天還好,有太陽,溫度也高。”另一個老師說,“就是剛剛起風了,一下子就涼了。現在的天氣可真是奇怪啊……”
昆西醫院內,哭了一宿的吸血鬼頂著兩個黑眼圈,手寫了一封道歉信,念給海吹紗。
“我深切的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深切。”海吹紗吐槽,“是深刻。”
吸血鬼塗改了用詞,重複:“我已深刻的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給海醫生造成的傷害,我表示……”
磕磕絆絆當著大家的麵,把這封道歉信念完,吸血鬼雙手將這封信呈上。
海吹紗道:“我是這麼想的,不向有關部門說明情況,有些太便宜你。三個月的醫院服務結束後,我怕你重蹈覆轍,跟那姑娘複合。”
吸血鬼:“你看我還敢嗎?她隻有一條命,我去找她,無疑是不給她生路。”
“這話還算有幾分真誠和擔當。”海吹紗道,“比感情出現問題就殺妻傷害女伴的劣質男性稍微強那麼一點。”
吸血鬼頹靡地吸了吸鼻子,泫然欲泣。
“為了保全她,我願意犧牲我今後所有的愛情。”他說,“離開醫院後,我就回山上。”
“我是想把你的情況報備給特殊綜合辦,不提我受傷的事。”海吹紗比他想得要周全,“看他們如何安排吧,多半是會加強監管,或者給你指定修行地點。”
聽到她會隱瞞傷情,吸血鬼幾乎要下跪叩首:“謝謝!謝謝海醫生!”
於是,基於上述原因,綜合辦派了文員來做登記備案。
來的正是王浣,海吹紗告訴他,血族沈清夜在醫院誌願工作期間,曾抑製不住吸血的衝動,險些傷人。
王浣盯著海吹紗的脖子看。
見海吹紗沒提脖子上裹著紗布的事,王浣忍不住問:“海醫生,你脖子……”
“落枕。”
“……好吧。”王浣十分會察言觀色,也懂變通,揣摩出海吹紗的意圖後,他貼心的給沈清夜找了個監管地點。
“成都的特殊綜合辦有個圖書室,在拘留所內。”王浣道,“半封閉狀態,算勞改,以後根據情況也可轉全職辦公。而且我敢打保票,成都那邊的同事很可靠,好相處又工作認真,這個地方也離他家鄉近,懲處和人文關懷都不拉下,海醫生覺得如何?”
“我這邊沒意見。”
“隻要受害人能諒解,那就太好了。”王浣笑了起來,眨了眨眼,“醫者父母心,海醫生真是體貼溫柔。”
海吹紗揉了揉耳朵,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