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她。
不是哥哥喜歡,是我,我喜歡她!
我喜歡上了,哥哥會喜歡的女孩子。
對不起。
對不起……但是,彆再來了,不要再影響我的生活了。
“對不起……”劉一冰囁嚅著,“對不起,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和女友溫存時,他想在現實生活中,作為自己生活下去的念頭,碾壓過了對哥哥的思念。第一次,他自私的想保留自己的空間,想擺脫掉已去世的孿生哥哥,開始自己的生活。
可溫存完畢,在鏡子中找不到陪伴自己多年的“哥哥”時,他又無比懊悔。
“他一開始就不存在,鏡子中的他,都是來源於你自己的念想。”夷光說,“現在,你看不到他了,是因為你的潛意識中,更想找回自己,不再替他而活。”
“不啊!不……”劉一冰說,“可那是我哥哥……那是我的兄弟。如果連我都要把他忘掉,把他拋在過去,那他就真的消失了……我想留住他,我想留住他。”
“留住他,就是選擇放棄你的一部分生活。”夷光說,“這是一種思念病,人們會因為過於思念而痛苦,也會因為想要拋棄思念這樣的念頭而恐懼。不必愧疚……做選擇吧。”
是要跟“哥哥”告彆,作為自己,擁抱新的生活。
還是要舍棄掉正常生活的可能,永遠抱著思念,兄弟作伴,活成另一個人。
一直以來,掙紮的,都是他自己。
他靈魂深處的自己,在抗拒著活成已逝兄長的樣子。可又有一部分的靈魂,不舍得拋棄“哥哥”,想要成為他的樣子,繼續活著。
“太難了……太難了。”劉一冰撕扯著頭發,“為什麼……這麼難。”
“如果你確定,要做自己。我們可以幫你,收斂一部分外溢的思念,讓你不會在鏡子中,看到已經離世的人,也就是說,思念還是會思念,但不會再影響你的正常生活。”
“你……會招魂嗎?”劉一冰抓住了夷光的白大褂,“讓我再見他一麵,我有話要對他說,說完……再讓我做選擇,好不好?”
夷光為難:“可是你哥哥他……”他已經去世很久了,魂魄早尋不回了。
海吹紗:“夷光……你過來。”
海吹紗低聲同夷光說了她的想法。
“模仿武帝和李夫人嗎?”最終,夷光點了頭。
他拉上了床簾,熄滅了燈,點上一根蠟燭,搜腸刮肚找了個唐朝時的小曲,唱了幾句,做了做樣子。
尾巴輕掃,燭火晃動。
夷光拋出一張紙人,影影綽綽,與劉一冰隔簾對望。
這行嗎?夷光不禁問自己。
可轉頭看到劉一冰已淚眼婆娑,年輕大小夥,哭成了淚人。
“哥……”劉一冰跪在地上,抓住床簾,泣不成聲道,“對不起,我那天不應該對你說滾……我我沒有一天不再後悔,我錯了哥……我……死的要是我該多好,太痛苦了,我活著太痛苦了,但我不是個東西,我不舍得死……我想……我想你了,很想很想你,他們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可是,再也回不去了,哥哥。
“我想過正常的生活,想結婚,想生孩子,想當爸爸,想活到很老很老……”他的鼻涕眼淚,流淌到了嘴裡,味道苦澀。
“你罵我吧,你罵我吧……你就說我自私吧……哥,我,該怎麼辦才好……”
好久,燭火爆了一聲,就像是雙胞胎裡的哥哥,隔著床簾,對弟弟的傾訴,不屑的發出了一聲“嘁”。
嘁,就這?
離了我,就無法正常生活了吧?
所以,你是弟弟,我是哥哥。
劉一冰臉上掛著淚,笑了。
“我……想像正常人那樣,想念死去的人,過正常的日子。”他擦了眼淚,站起身,對夷光和海吹紗鞠躬,“讓我不要再想以前那樣,沒出息的想著哥哥。”
“我要活著!”
“我要過好日子!!”
“我要不帶半點愧疚的,過特彆特彆幸福的日子!娶了她!讓我哥做鬼也羨慕我!”
然後……
然後,在我兒孫滿堂,壽終正寢,到奈何橋見他時,他踢我一腳,對我說,臭小子,日子過得挺滋潤啊,想嫉妒死你哥啊!
“實話說。”夷光道,“大家都把死亡,當作離彆。其實……與生相比,死才是相逢。”
“他沒走,他隻是提前去了生活的終點,站在橋的那頭,等著你靠岸。”
“好好活著,不必心懷愧疚。因為終有一日,你們會在彼岸相逢。”
海吹紗慢慢的,在劉一冰的額頭上,畫了符。
人的雙腳,牢牢踏在地麵上,與大地相連。
思念不會滿溢,也不會就此枯竭。
“解開心結吧。”海吹紗輕聲道,“要幸福。”
不是替誰而活,也不要讓思念變成束縛自己的枷鎖。
“再見。”劉一冰閉上眼,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