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周岐分辨了半天, 走出陶然居的時候, 徐柔嘉突然有點後悔, 她該喝口茶再告辭的。
但現在也不能跑回去了,徐柔嘉隻好加快腳步。
沒想到拐彎的時候, 又撞見了三爺周峪與他的伴讀張順。
雙方打個照麵, 周峪腳步馬上就停住了, 陰鷙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徐柔嘉。
整條路上,隻有他們。
徐柔嘉莫名生出一絲不安。
她若無其事地往前走,離周峪近了,她才客客氣氣地喚了聲“三表哥”。
周峪便直接攔在了她麵前。
徐柔嘉仰起頭,杏眼好奇地看著他:“三表哥有事?”
對付可能心懷不軌的人, 徐柔嘉拿出了上輩子做真正郡主時的氣勢。
周峪微微蹙眉,有那麼一瞬間,他仿佛看見了已經死去的柔嘉郡主。
他的表妹柔嘉郡主是祖母身邊的紅人, 是父王視若掌上明珠的嬌女, 享受著京城任何其他貴女都無法企及的寵愛。身份尊貴, 她容貌也嬌豔動人, 比眼前這個阿桃豐.盈多了, 十二三歲的年紀便出落得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又像枝頭已經紅了尖兒的蜜.桃, 誘人采擷。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柔嘉表妹與謝晉青梅竹馬。
謝晉是他們這輩兒貴公子中的翹楚,文武雙全貌似潘安,周峪自愧不如。
有謝晉在前, 周峪知道柔嘉表妹肯定看不上他,所以周峪隻敢偷偷地窺視她,隻敢在夜裡肆無忌憚地幻想。
得知柔嘉表妹病逝的時候,周峪先是遺憾惋惜,很快又有些幸災樂禍。
謝晉再出色又如何,他這個通房姨娘生的庶子得不到,謝晉同樣得不到。
沒多久,這個阿桃出現在了王府。
阿桃,一個豆腐西施的侄女,身份比他更卑微,容貌卻像極了柔嘉表妹。
初次見她,周峪就生出了一種野心。
他不敢對柔嘉表妹做什麼,還不敢欺負阿桃?一個空有郡主名頭的村女,隻要他得了她的身子,她必然對他言聽計從。沒被人發現最好,真的被父王王妃發現了,周峪便咬定是阿桃勾引的他,想來阿桃也不敢說出真相。
然而周峪很快就發現,阿桃與他預料中的膽怯弱女並不一樣,她居然敢跟向來跋扈的周芙姐妹動手,更能在姚側妃、王妃手中全身而退。
換言之,阿桃的膽子簡直比柔嘉表妹還大。
這樣的姑娘,周峪並沒有把握她會乖乖就範。
倒是那個陸宜蘭,似乎更適合下手。
“沒什麼,怎麼就你自己?”心念飛轉,周峪笑了笑。
一條毒蛇笑起來是什麼樣子?
徐柔嘉渾身不適,淡淡道:“三表哥若無事,我先走了。”
周峪雖然不快,但還是讓開了位置。
徐柔嘉馬上就走了。
周峪與張順一起側身看她。
小姑娘腳步不緊不慢,姿態隨意,仿佛從小就長在王府。
張順忍不住諷道:“這丫頭,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真是柔嘉郡主。”
周峪沒說什麼,朝自己的院子去了。
這邊徐柔嘉走到小月居門口,看見陸定提著一個食盒出來了。
“哥哥。“徐柔嘉笑著喚道。
陸定無奈地舉起食盒:“姑母非要我帶回去,怎麼樣,四爺跟你說什麼了?”
徐柔嘉裝出後怕的樣子,小聲道:“警告我以後少與外男說話。”
這次陸定站在尊貴的表弟那邊,語重心長地道:“四爺說的沒錯,那位徐世子一看就……”
徐柔嘉連忙打斷他對大堂哥的詆毀:“好了好了,一個兩個都要訓我,快回去吧,小心湯涼了!”
說完,徐柔嘉小步跑了進去。
看著乾妹妹孩子氣的背影,陸定搖搖頭,以前隻有宜蘭不聽話,自從進了王府,阿桃也越來越自作主張了,他這個當哥哥的,在兩個妹妹麵前越來越沒了威嚴,還不如表弟說話管用。
“阿桃,老四沒欺負你吧?”
陸氏與陸宜蘭坐在廳堂說話呢,瞧見徐柔嘉,陸氏趕緊問道,與侄子抱著一樣的擔心。
徐柔嘉搖搖頭,給出了同樣的簡短回答。
陸氏抿了下嘴唇,欲言又止。
剛剛侄女說平西侯府世子是登徒子,但人家也可能真的想請姐妹倆幫忙呢?
“阿桃覺得徐世子人品如何?”陸氏決定聽聽侄女的,淳王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叫什麼……兼聽則明!哎,文縐縐的,反正就是不能偏信一方的意思。
徐柔嘉馬上將二叔、嬸母、兩位堂哥大誇特誇了一番,最後道:“姑母,這些去外麵打聽打聽就知道了,娘娘肯定不會騙我,您想啊,要不是徐家家風端正,男子個個武藝超群英名遠揚威震邊疆,當初娘娘與皇上怎麼會讓長公主下嫁徐家男兒?娘娘還說了,要不是怕侯爺侯夫人介意,她都想介紹我與他們認識呢。”
陸氏不是尋常女子,一聽說平西侯夫人同樣特彆,是個巾幗英雄,她立即信了徐柔嘉的話。
“聽聽,這樣的人家能教出登徒子?彆誰多看你兩眼你就覺得人家好色。”陸氏扭頭訓侄女。
陸宜蘭還沉浸在徐家的事跡裡,倒沒在意姑母的話。
徐柔嘉見了,打趣道:“姐姐,我要是你,巴不得徐世子看上我呢,到時候風風光光地嫁過去,做平西侯的世子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