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答應過沈疏珩要在長輩麵前秀恩愛,以前也一直做的挺好,但此刻……他還是有些緊張。
在活人麵前裝恩愛,和在一個墓碑麵前裝恩愛,所承受的心理壓力完全不同好麼!!!
作為一個穿越過的人,雲彥還真的有點相信這些怪力亂神,他總覺得,如果沈疏珩的父親在天有靈,此刻一定冷眼看他,嘴角掛著和沈疏珩如出一轍的嘲諷。
他咽了咽口水,抬眼,就看到了沈清雅期待的目光,想要拒絕,但還是沒忍心。
最終,他還是麵向墓碑,輕輕叫了一聲“爸。”
沈清雅笑著拍拍他的手背,接著又雙手合十,說道:“肅霖,你可聽到了,如果你在天有靈,希望你能保佑兩個孩子長長久久和和美美,安穩地相伴一生。”
雲彥站起身來,看著墓碑,還有些怔愣,手腕卻忽然被抓住了。
他一驚,轉頭,就見沈疏珩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跟自己一起退後,給母親和父親多留一些空間。
雲彥被他扯著退了幾步,餘光卻忽然瞥到了一絲不尋常。
——有人?!
周圍都是黑衣的保鏢,而他看到的人顯然不該出現在這裡!
那人蓬頭垢麵,動作卻敏捷,他知道雲彥看到了他,卻一邊露出讓人膽寒地獰笑一邊舉起右手——
“小心!”
雲彥的手腕還被抓在沈疏珩手中,火光電石之間,他一個反手迅速地抓住了沈疏珩的手腕,用儘了力氣將他拉開,幾乎是同一時間,靜謐的墓地裡“砰”地一聲槍響!
現場立刻混亂起來——
“保護沈少!”
“抓住他!”
“那邊那邊!”
保鏢全都動了起來,但槍響聲並沒有中斷,那人此刻正像瘋子一樣掃射!
沈疏珩被雲彥拖離了輪椅,一個旋身護在身下,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兒,他一手下意識地抱住雲彥,在槍聲中焦急地低吼:“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嘶……”雲彥隻覺得胳膊好疼,動了動,又覺得似乎沒有大礙,正準備說“沒事”,卻忽然被倒下的輪椅砸中了後背,肩胛骨一陣生疼,額頭上的冷汗一下子就出來了。
“雲彥!!!”沈疏珩睚眥欲裂,一手猛地推開輪椅,一邊查看他到底有沒有事,一邊用另一隻手試圖撐起身體護住他。
“我沒事他有槍你彆動!”雲彥用那隻不疼的手儘全力按住沈疏珩的肩膀,話音剛落,就又聽得耳邊“砰”地一聲,一顆子彈擊中了輪椅,輪椅因為巨大的衝擊力打了個旋,再次朝著兩人倒來——
沈疏珩一手緊緊抱著雲彥,一手格開了輪椅。輪椅轟然倒下,他這才看到在輪椅背上嵌著的一顆子彈,心裡一陣後怕。
槍聲終於停了,人抓到了。
然而那人還不死心,嘴裡不停地謾罵:“你們怎麼還不死!你們都給我去死!!!”
雲彥扶著沈疏珩坐起身來,終於看清了那人瘋狂的樣子,隻覺得膽寒。
“……王澄?”
雲彥聽到沈疏珩不可置信的聲音。
然而話音還沒落,就又聽到身邊保鏢驚呼:“夫人!”
他立刻轉頭,就看見沈清雅捂住肩膀,滿臉痛苦——她還是中彈了。
“媽!”沈疏珩沒了輪椅,隻能撐著身體踉蹌著向那邊移去,他知道自己很是狼狽,此刻卻顧不得那麼多了。
“我沒事!”沈清雅看著兒子的樣子隻覺得心疼,也顧不得疼,三兩步到他身邊顫抖著撐住他的身體:“我沒事,沒有擊中要害,你不要怕……”
沈疏珩看著她指縫裡滲出的血,雙目通紅。
有經驗的保鏢立刻過來,給沈清雅做了緊急止血措施,而那個被抓住的瘋子也被帶來了他們眼前。
“我怎麼就沒打死你……你怎麼還不死!”那人一邊拚儘全力掙紮,一邊死死盯著沈清雅,像是要用目光把她刺穿:“賤人!□□!你怎麼不帶著你生下來的雜種去死——”
保鏢試圖堵住他的嘴,卻隻聽“啪”的一聲巨響,緊接著是沈清雅幾乎撕裂的聲音:“是他殺了你大伯!!!”
整個墓地一片靜默。
沈清雅佝僂著身體,劇烈地喘息著,瞥見丈夫的墓碑,眼中驀然掉下一滴淚來。
那瘋子的臉偏向一邊,臉上多了幾道血痕,似乎被她的話震懵了。
沈清雅的傷口又流出血來,保鏢趕忙過來處理。
保鏢迅速地檢查了輪椅,發現暫時還能用,於是重新將沈疏珩扶上輪椅。
雲彥趕忙過去幫忙,正要扶上去,沈疏珩卻避開了他的手。
雲彥怔住,什麼也沒說,隻是收回了手,等他們扶著沈疏珩坐好之後,安靜地站在他身側。
“先去醫院,”沈疏珩的聲音冷的像冰,隨後又瞥向那個瘋子:“把他送去警局。”
那人聽到他這句話,似乎終於回過神來,他仍是死死地盯著沈清雅,聲音幾乎從牙縫裡擠出來:\"不可能……明明就是你勾引我爸!是你想和我爸在一起所以才……”
“你爸是個什麼貨色?”沈清雅原本已經準備離開,此刻卻被他的話氣到發抖,再次轉過身來,語氣激動:“他連肅霖的一根腳趾都不如!你說我勾引他?他憑什麼!他卑鄙無恥,為了自己的野心連親兄長都能動手!他就是一隻隻知道嫉妒的蠕蟲!”
那人又掙紮起來,嘶吼道:“你閉嘴!這不可能!”
“不可能?”沈清雅被他氣笑了:“你想不想看證據?我們手裡現在有當年所有的證據,你想知道,好啊,那就全都告訴你。”
那人劇烈地喘息,似是不信,目光幾乎要把沈清雅釘穿。
“是誰告訴你我勾引你爸的?嗯?是誰讓你回來的?”沈清雅質問他,神色近乎憐憫:“是你媽對嗎?”
那人不言。
“是她對不對?”沈清雅終於確認,冷笑道:“這個女人的腦子從來就沒有清醒過!她這是要毀了你!”
“媽,不要再說了,”沈疏珩終於打斷:“快去醫院。”
沈清雅看了他一眼,點點頭,終於轉身離開,此刻臉色已是蒼白。
那人似是還想說些什麼,卻被保鏢堵住了嘴,帶上了車。
去醫院的途中,沈清雅躺在房車的床上,沈疏珩坐在她身邊,握住她的手,一言不發。
沈清雅的臉色已經越來越差,手心裡滿是冷汗,卻在不斷地安慰沈疏珩,讓他不用擔心。
怎麼可能不擔心?
雲彥坐在一旁,心中也滿是擔憂,除此之外還覺得心疼——他看到沈疏珩的手在抖。
可是沈疏珩的神色還是那麼的沉肅冷淡,仿佛將一切都壓抑地太久,早已忘了怎麼表達。
沒過多久,沈疏珩就收到了下麵的彙報。
保鏢是前一天晚上過來清場的,整個墓地都檢查過了,並沒有發現有人。
但那人——現在雲彥知道了,他叫王澄,是沈疏珩的堂弟——他是前天半夜裡潛入墓地的。
這片墓地裡,每一排墓碑都靠著一排灌木,最後一排的灌木從要格外厚一些,灌木之後就是目的外圍的石牆。
王澄就在那灌木和石牆不大的縫隙裡鑽著,硬生生呆了一天一夜。
沈疏珩聽完了報告,臉色終於起了波瀾。
“當初我就應該弄死他……”他咬緊了牙關,額頭上的青筋觸目驚心,眼中滿是血絲:“或者把他送進精神病院……”
“疏珩!”
沈疏珩閉上了眼。
雲彥聽地心驚。
這些天和沈疏珩的相處,他並沒有覺出什麼可怕的地方,以至於幾乎忘了在原著中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暴戾偏執,心狠手辣。
……他真的是這樣的人嗎?
過了一會兒,沈疏珩的情緒似乎終於平靜了下來,又睜開眼看向母親。
“你說過的,”沈清雅的聲音虛弱卻堅定:“要像你父親一樣,做一個正直而強大的人。”
雲彥聞言動容。
沈疏珩沉默了很久,久到雲彥以為他不會回應了,直到車子到了醫院,外麵救護擔架已經在等待。
沈疏珩放開了母親的手,就在這時,他忽然開口,聲音幾不可聞。
“……可我已經不是了。”
雲彥就在他身後咫尺之遙,聽得清清楚楚。
鼻尖忽而一酸。
沈母進了手術室,雲彥和沈疏珩一起在外麵等待。
沈疏珩不發一言地坐著,看著手術室的門口,背脊挺得筆直。
雲彥就坐在他身邊醫院的靠椅上陪他,靜靜地盯著天花板,覺得有些疲憊。
正在胡思亂想時,他的右手忽然被死死攥住,驚的他差點跳起來。
轉過頭,就見沈疏珩盯著他的手,睚眥欲裂,聲音中帶著暴怒:“受傷了你怎麼不說!”
……受傷?
雲彥趕忙低下頭去,就見沈疏珩那被沈疏珩緊緊攥住的手背上都是血。
“我……”
他剛一開口,就被沈疏珩扯離了座椅,迅速帶到外科診室去包紮傷口。
不久之後,在診室裡,雲彥將沾血的襯衣脫了一半,露出手臂上的傷口。
沈疏珩盯著他包紮好的傷口,神色依舊冷的可怕。
雲彥心裡有些愧疚。
這傷口他也不是不知道——是最開始的那一槍,他護住了沈疏珩,子彈擦著他的胳膊過去,打進了地麵。
疼是挺疼,但他看過了,傷口不深,應該沒有大礙,隻是沒想到會流那麼多的血。
今天去掃墓,他穿了黑色的襯衣,血跡浸在上麵也不顯,因而誰也沒有發現。
其實這血也流的不算多,這一路過來,才終於流到了指尖,隻是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沈疏珩和沈母身上,腦海中一片紛亂,胳膊又一直在疼,是真的沒有注意到……
他也沒想到會嚇到了沈疏珩。
……明明受傷的是自己,怎麼自己還愧疚起來了?
“我是真的沒有注意到,”雲彥終於開口解釋,試圖讓氣氛輕鬆一些:“其實不疼的,也沒流太多血啊,我以前有次去醫院抽個血沒按好,那血也是從手肘流到指尖,我連感覺都沒有……”
沈疏珩還是不說話。
“真的沒事兒,”雲彥稍稍俯下身去,抬頭側著臉,看著沈疏珩沉著的眸子,露出一個儘可能輕鬆的笑:“你看我這不是挺好嗎?”
沈疏珩似乎被他的笑容晃了眼,睫毛顫了顫。
雲彥看他這樣,有點難受,深吸一口氣,剛要直起身來,放在膝蓋上的手卻再次被抓住了。
“你不能出事,知道了嗎?”
雲彥心底一顫。
沈疏珩抬頭,盯著他的眼睛,眼中有某種雲彥看不懂的暗芒。
過了許久,他又重複:“你絕對不能出事。”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