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想到……要站起來?”
一吻過後, 雲彥喘息著靠在門上問道, 眼裡都是水光。
抱住他的手臂無法克製地收緊, 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 心中卻又有一種異樣的滿足。
“我隻是……想陪你一起, 去你想去的地方。”
這樣的回答簡簡單單,卻讓人心中發澀。
鼻尖的酸意已經無法抑製,雲彥趕忙又咬上了眼前柔軟的唇,生怕自己下一秒會哭出來。
那天下午,其實雲彥和沈清雅聊了很多,甚至從她那裡得知了沈疏珩不願意站起來的原因。
“疏珩從小性子就冷,不太愛說話,在學校裡沒有太多朋友,自從截肢之後,在家休養了半年,回到學校之後發現, 曾經的朋友都和他疏遠了。”
“疏珩當時上的那個學校,裡麵很多豪門子弟, 交友的時候多多少少要看家世。王家那個時候風頭正盛, 很多人都上趕著巴結,疏珩在學校也不例外。他最討厭那些虛偽又功利的人,對很多人都沒有好臉色……所以後來他父親去世,他也沒了一條腿……情況你可以想象。”
人都是這樣, 捧高踩低, 當曾經驕傲的人從雲端跌落之後, 什麼阿貓阿狗都覺得自己可以踩一腳。
“更何況,還有王肅笙的大兒子,王澈,就是那次在持槍的王澄的哥哥。王肅笙結婚早,王澈和疏珩同級,他天資不高,原本就一直被疏珩壓一頭,之前還總是因為他父親更親近疏珩而記恨在心,所以出事之後,他就在學校裡帶頭欺負疏珩,如果有人敢對疏珩好,他就也讓人欺負那些人,很快,就沒有什麼人敢接近疏珩了。”
“他父親自然不管他,我也是那時候開始懷疑王肅笙的。”
簡而言之,就是校園霸淩,還是來自於自己“親人”的霸淩。
雲彥一開始還在想,那時候的孩子們畢竟都不大,至少有一部分孩子應該是單純善良的,沈疏珩從小優秀,怎麼說都應該還保留著一些朋友,卻沒想到還有一個王澈。
“最開始疏珩其實很堅強,那個時候他主動要求去配過假肢的,那時候的假肢不比現在,比較笨重,也不舒服。在傷口長好之後,疏珩就不願意再坐輪椅,開始練習使用假肢,傷口和假肢相接的地方總是磨的生疼,但是他也不說,就是想有一天去學校的時候,能像一個正常人一樣。”
“……他練習了很久,但是沒想到,第一天到學校就……”
“還是王澈,他帶著人,公然在學校人來人往的路上就堵住了疏珩,罵他是殘廢,打他,並且……當著那麼來往學生的麵,卸掉了他的假肢……然後砸的稀爛。”
沈清雅說到這些的時候,眼中還帶著刻入骨髓的痛苦。
雲彥聽到的時候簡直氣的渾身顫抖,心想,如果他在的話,那個時候他一定會弄死那個叫王澈的——還有王肅笙,他們父子倆合該被絞肉機生生絞死!
如果沒有遇到,你永遠都不知道,人性可以多麼的惡。
幸好,王肅笙早已入獄,最後據說在監獄中發瘋自儘,而王澈也因為後來的一場意外導致高位截癱,現在隻能住在一棟破舊的筒子樓裡了此殘生。
現在雲彥終於明白沈疏珩為什麼不願意站起來了。
因為他最初想要站起來,想要得到那些“普通人”的認可,可是那些人卻讓他心寒。
那一天,幾乎所有人都在冷眼旁觀,所以從此以後,疏珩就再也不想成為一個“普通人”了——他憎恨那些人,更不屑於與那些人為伍。
就算站起來,他也要以超越所有人的姿態,讓他們為曾經犯下的過錯而後悔。
現在,雲彥終於理解了沈疏珩曾經提到“將另一條腿也截掉”時的冷酷。
因為無論什麼痛苦,都不會比當時被人欺淩的時候更痛了。
雲彥現在甚至覺得,沈疏珩沒有成為一個危險的反社會分子,反而成為一個隻願待在幕後的隱形掌權者,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那個時候,真的沒有……真的沒有哪怕一個人站出來保護他嗎?”
“……有。”沈清雅想了想,點了點頭。
“那後來呢?”
沈清雅似乎又想到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最終搖了搖頭。
雲彥沒有再追問——如果真的有人讓沈疏珩重新升起哪怕是一點希望,他都不會選擇離開校園,在陰暗和孤獨中度過整個青年時代。
而他不願意站起來的另一個原因,就是偽裝。
在仇人還沒有被起底之前,沈疏珩和沈清雅都必須偽裝成全然無依無靠的弱者。而對於沈疏珩來說,再沒有什麼比“一個意誌消沉的廢人”更好的“身份”了。
當得知了這一切之後,再看到沈疏珩站在自己麵前,就愈發覺得窩心。
他因為那些沉重的心結坐了那麼多年的輪椅,卻願意為了“陪自己去想去的地方”而重新站起來,穿上曾經給過他痛苦回憶的假肢。
這簡直是犯規!
沈疏珩站起來之後的樣子簡直帥的讓人腿軟,雲彥知道他一直也在健身和複健,但從沒見過他使用那些器材的樣子。而現在,穿上一身西服的沈疏珩展現出了他最好的模樣——標準的倒三角身材,腿長的不像話,抱起來肌肉彈性十足,讓雲彥忍不住想要上下其手。
更何況,他又用那樣一副可憐兮兮任人揉躪的表情看著自己,簡直是在誘人犯罪!!!
雲彥抱著一顆揉躪美人的心吻了上去,沒想到最後被揉躪的卻是他自己。
沈疏珩最開始還能保持溫柔,但當感覺到雲彥急切地迎合和放任之後,越來越無法控製自己。
腰間的力道越來越大,雲彥感覺自己在被他揉進懷裡,攀附著他肩膀的手指攥緊了,光裸的足尖都為了迎合這一吻而踮起,胸腔內的氧氣都被一點一點耗儘,雲彥有些眩暈地聽到沈疏珩在自己耳畔發出沙啞的聲音:“彥彥,不要這麼縱容我,我會忍不住……”
“那就不要忍……”
然而就在雲彥全身心都在叫囂著更進一步的時候,沈疏珩卻猛然放開了他。
雲彥詫異地看著他,眼眶都是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