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隻是皇帝的詔書,並不會讓林照櫻這般焦急,她剛剛立了大功,皇帝也不會強催她,給她的歸期十分寬裕。
她之所以急著趕回來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為了她將軍府的二妹,阿冉。
繁華的大街上,突然出現了一列長長的軍隊,過路兩邊的百姓都趕緊避讓,但酒樓上的人就可以悠閒地往窗外觀望。
靠窗的座位是一個俊美郎君,此時眉眼間已染酡紅,衣衫上沾了幾滴酒水,醉玉頹山。
周圍的文人墨客隱隱以他為首。
“狀元郎今日可要多喝一些......”
有與他親近一些的友人在他旁邊道:“今日公主府裡舉辦桃花宴,景辭怎麼不去觀賞一番,雖無主母操持,景辭自己也該用心。”
長公主喜愛桃花,每年三月都會舉行桃花宴邀大家賞花作詩,當然也不僅僅是賞桃花,更像是年輕男女的相親會。
謝景辭生母去世,父親後娶的這位不是個好相與的,乃至謝景辭已是及冠之年,卻未曾娶妻,若是以景辭往日的名聲,倒還勉強說得過去,可他此次一舉高中狀元郎,好不風光,那位繼母卻還不分輕重,一心抬舉親生子壓製繼子......
謝景辭正想說些什麼,就聽見了一連串的馬蹄聲,他靠窗看過去,是朝廷的軍隊。
其他人也似是被這聲音吸引了,一齊向窗外挨過去,待看清領頭的是位女子,他們都大致猜到了來人是將軍府的女將軍林照櫻。
不過這位女將軍的樣子確實讓他們有些意外。
原想她常年在黃沙漫天的邊境打仗,定然是膀大腰圓,魁梧如男子,相貌好了是清秀普通,差了就是滿臉橫肉。
但此時看見了卻並沒有那麼不堪,反而霞姿月韻,身材纖長但並不瘦弱,頭發不是京城女子紮成繁美的發髻,隨著編發高高束起垂在腦後,目光冰冷淡漠,周身有著像是謎一樣的異域風情。
林照櫻常年在邊疆,謝景辭也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傳說中的安遠將軍,他伏在窗邊看著高頭大馬上的女將軍,覺得頭昏昏沉沉地看不真切,忍不住探身想要離近一些。
那女將軍似是有所察覺,抬頭望上看了一眼,謝景辭終於看清了她的臉,在接觸到她冰冷目光的那一刻隻覺得心臟猛地縮緊。
分不清這心悸是驚慌還是歡喜,他有些羞怒地想要後退一步,卻在瞬間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推力將他推出了窗外。
林照櫻隻不過是感受到有人強烈的目光,所以無意地瞥了一眼,就看見一個月白色身影從酒樓二樓的窗戶落下來,按照這個趨勢,落到地上不死也得殘。
來不及思考,她勒馬伸出雙臂,那從高處落下的藍袍書生直接撞到了她懷裡。
帶著濃鬱的酒香。
林照櫻這具身體看著並不壯,但內裡十分堅韌結實,此時坐在馬上接住這人並不算太吃力。
謝景辭沒想到自己竟然到她的懷裡,他渾身酒氣,卻能聞到對方身上草木的味道,酡紅色順著眼角蔓延到兩頰,滿麵桃花含。
“救、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謝某願以身相許......”
林照櫻:“?”
隻是隨手救了個人,怎麼還訛上她了。
林照櫻趕時間,趕緊將這人放下,拋下一句“不必。”,一甩馬鞭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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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上。
今年的桃花宴格外熱鬨,府內滿院的桃花悉數開放,陣陣清香浮動。
各個家族的年輕人大多都在長輩的帶領下來參加這次的宴會,大多時候男女之間隔著小湖分開落座,但能夠遠遠看上一眼,就已經吸引了很多恰逢適婚年紀的少男少女了。
林之冉和閨中密友坐在一邊飲茶賞花。
“聽聞你前些日子隨母親去了惠因寺,可是去求姻緣了?”好友小聲地打趣道。
“哪有,”林之冉錘了她一下,隨後鄭重又認真地解釋道:“去惠因寺是為阿姐和爹爹祈福。”
她祈福很誠心的,決不能讓佛祖誤會。
“那你這次來了桃花宴,至少不是為了祈福吧?”
這次林之冉不說話了,臉上露出來一點嬌羞的粉色。
她喜靜,本是不打算來的,但聽丫鬟說張表哥會來桃花宴,這才來此逛上一番,可是隔著小湖隱晦地觀察了幾眼,沒能看到表哥的身影。
林之冉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卻聽到旁邊的丫鬟念叨了句:“顏姐不是病了麼?今個怎麼來了......”
她抬眸看了一眼,也看見了站在桃樹邊有意隱蔽身形的林之顏,她旁邊似乎有人,此時正對那人說著什麼,對方動了一下,露出了一截衣角,林之冉眸光一凝,這...似乎是張表哥今早穿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