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肯定會氣死。
“對不起。”秋風誠懇道歉,“我不會離開的。”
程逢盯著她的眼睛:“你去過……多少平行世界?”
“這是第二個。”秋風老實說,“你應該對我也有熟悉的感覺呀,隻是不記得我了。”
程逢的聲音有點發抖:“你確定,我是你要找的人嗎?”
秋風站起來,把他摟進了懷裡。
“我確定。”秋風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發,“不管在哪裡,我都會找到你。”
程逢捏住她的手腕。
“我也許會有被迫離開的情況。”秋風說,“如果真的到了那個時候,我一定會告訴你的。”
不會再像上一次那樣,不告而彆,說走就走。
程逢摟住她的腰,緩慢地點了點頭。
恍惚間,秋風又有了一種特彆熟悉的感覺。
就好像什麼時候,她也曾經被一個少年,這樣用力地摟住腰肢,臉緊緊貼著她的腹腔上方。
秋風的手指在他的頭發裡穿梭。
她跟程逢聊了很久,深刻剖析彼此的內心。程逢也向她坦白,自己做不到她這麼理智。
他沒說的是,他覺得現在的他控製不住自己的占有欲。
它們蓬勃生長,在見到秋風和彆人說話時,就會變成刺傷他的刀子。
他也沒覺得有多安心,因為在他看來,秋風還是隨時都會離開。更讓他心驚的是——秋風甚至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但他開始相信,秋風不會騙他。
每次係統聯係秋風,秋風都會把事情告訴程逢。於是每次係統的聯絡過後,都是程逢最安心的時刻。
起碼在這10-30天內,她保證不會離開。
高考就在這樣的情況下來了。
秋風發揮的還算不錯,至於程逢,好像世間的一切都不會影響他的考試成績。
秋風也問過他,為什麼考得這麼好?
程逢說:“學習是世界上最簡單的事情。”
秋風想了想,也覺得對。
反正從學校離開以後,難辦的事情隻多不少,沒有什麼是比學習更容易的。
她一直待到高考放榜的那天。
那天下午,查成績的電話和網站都被擠爆。秋風和程逢約好了等網絡疏通以後一起去查,就都沒碰電腦,安安心心地坐在沙發裡玩兒遊戲。
秋風嘴裡叼著根棒棒糖,玩兒得心不在焉,一連死了好多次。
程逢笑著湊到她身邊:“擔心成績?”
秋風撓了撓頭:“還好啦,反正現在也查不到……”
程逢:“我能查到。”
秋風:“!!!”
程逢:“有獎勵嗎?”
他看著秋風,眼睛裡亮晶晶的,充滿期待。
秋風笑著把棒棒糖從嘴裡拿出來,摘下他的眼睛,然後低下頭碰了碰他的嘴角:“可以嗎?”
程逢的舌尖舔過嘴角:“馬馬虎虎。”
他的臉已經紅了,被她親過的嘴角帶著甜味,舔過以後唇上變得濕潤,也變得亮晶晶的。
程逢微微眯著眼睛,近視的眼顯得有些迷茫,像是找不到正確的焦距,有點兒傻乎乎的——又有點兒誘人。
秋風沒忍住,低頭吻住了他。
兩個人都有點控製不住,心裡已經亂了。程逢按著她的後腦勺加深了這個吻。
他是初吻,笨拙又莽撞。
秋風熟練地引導他,程逢有點兒氣得咬了下她的舌尖。
兩個人在沙發上滾成一團。
打了一半的遊戲丟到旁邊,眼鏡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等一切勉強平息下來時,秋風發現她剛剛拿著的棒棒糖,完全纏在了她的發梢。
秋風:“……”
“你等等我。”她說,“我去衛生間解決一下。”
程逢點點頭,摸到自己的眼鏡戴上:“我先查分。”
秋風又低下頭,笑著親了親他的鼻尖:“乖。”
程逢:“……”
他臉色通紅,一邊去開筆記本,一邊看著秋風。
秋風跑進洗手間裡,用水衝了半天,才慢慢把黏成一片的頭發和棒棒糖解開。
程逢剛把成績查到,秋風就出來了。
她腳步遲疑,顯得興致不高,臉上的笑容也沒了。
程逢:“……”
他放下手中的電腦,秋風走過去坐在他旁邊,動作自然地把兩隻腿翹在他的腿上。
秋風抱著他的胳膊,不太高興地說:“我們得走了。”
程逢一愣:“嗯?”
“你想跟我一起走嗎?”秋風說,“我們可以一起離開,留下複製體……據說不太可能被人認出來。”
她說這話時有點兒心虛,因為她的複製體之前就被認出來了。
“如果你不願意跟我一起走,也……”她有些遲疑,最後歎了口氣,“也沒關係。”
程逢:“要怎麼離開?”
秋風:“……你願意跟我一起走嗎?”
她覺得這樣有點兒不公平,剛剛高考完,程逢應該有很好的人生,還有對他非常縱容的父母。
“秋風。”程逢的指尖繞著她還濕漉漉的發尾,“我希望你對我說,跟我走。”
他笑著說:“聽你說沒關係的時候,我會難受。”
程逢握著秋風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他總是會覺得心臟揪成一團。
在秋風看不見的地方,自己捂住那裡很多次。
這一次,他終於抓住了秋風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告訴她自己的感受。
秋風深吸一口氣,又對他說:“我們兩個,隻有一個人能保留記憶。”
這也是104剛剛才告訴她的。
他們可以一起離開,但104目前內存有限。按照104一開始說的,儲存記憶需要占用大量的內存。
而且記憶這種東西,是前後連接在一起的。如果隻是從中間截取一段,會引發很多問題,甚至損傷人的大腦。
它沒辦法同時保留兩個人的記憶。
程逢聞言,慢慢收緊了指尖。
“你來選吧。”秋風說,“我們兩個,誰保留這段記憶?”
他盯著秋風的眼睛,問她:“你會來找我嗎?”
秋風一愣,笑起來:“當然啦。”
程逢握著她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她的指尖:“你要代替我,把這些事情記牢。”
秋風點點頭。
程逢說了很多小事,有些事情秋風其實已經忘記了,或者根本沒有注意到。
他第一次這麼話癆,絮絮叨叨地說了很久很久。
“一定要記住。”程逢說,“不準忘記。”
秋風點點頭:“好啦,我知道了。”
“嗯。”程逢閉上眼睛說,“我等你,再來找我。”
……
他不是不想保留這一段記憶。
如果可以,那些瑣碎的小事,生活裡的細枝末節,每一次心情的變化——他都希望自己能夠牢牢記住。
可他不自信。
程逢覺得,隻要還是他自己——哪怕不記得,再見到秋風時,一定還會像現在這樣抓住她的手。
他不確定秋風會不會。
也許在他找到秋風之前,她會遇上彆的人,甚至有可能會對彆人心動。
他不敢去賭這個可能。
他們兩個說完話,像往常一樣,各自洗完澡,回到房間裡。
隻不過這一次,秋風鑽進了程逢的房間。
程逢摟著她,越過她的肩膀,伸手熄滅了床頭的燈。
秋風安安靜靜地縮在他懷裡,發出輕軟的氣音:“晚安。”
程逢笑著親了親她的額頭。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