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她壓低聲音問南燭∶公子帶著這個乾嗎?
不知道。南燭道,一大早就交給我讓我帶著。柿子又問∶今天見到林姑娘沒有?
南燭莫名其妙∶見到了啊,這不是點心都拿回來了嗎?柿子問∶公子見到林姑娘了嗎?
那沒有。南燭道,林姑娘還是跟往常一樣,不到公子這邊來的,怕擾了公子。
這可與桃子跟她說的不太一樣啊。
正好桃子從書房裡出來了,柿子把盒子蓋好還給南燭∶快去吧。南燭噠噠噠地奔書房去了。
桃子瞅著柿子神情異樣,過來問∶怎麼了?
柿子把她拉到一旁,低聲跟她說了。
你瞧,八百年沒動過的琉璃珠子,昨日裡才提了一回,今天就取出來了。柿子道,公子這是打算乾嘛?
桃子是書房幾個丫頭裡領頭的,直接便伸出手指頭戳柿子的額頭∶公子想乾什麼,要你管!管好你自己。
柿子攥住她手指,低聲道∶我是想著,公子要真……你說,咱們是不是也該提前與林姑娘交好一下了
她用的是咱們,但其實主要指的還是她自己。
她比桃子小,桃子已經到了要配人的年紀了,基本上大家現在默認的就是將來柿子接替桃子的位置。④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因為有這樣的念想,不免就想得多了些。
桃子抽出手指用力戳了她一下∶就你聰明是吧!無名無分地你想乾嘛?咱們公子不娶妻啦?以後跟正頭夫人跟前你還想不想得好了?
公子讓做什麼就做什麼,公子沒說讓做的,彆多餘瞎做。柿子反過味過來了,吐吐舌頭,不敢再瞎想了。
南燭拿著東西進了書房。
鎏金的竹節香爐裡,嫋嫋飄散的是羯布羅香。淩昭眉眼垂著,,伏案。南燭進去問∶公子,這些東西要收起來嗎?淩昭眼睛也不抬一下,隻道∶放這吧。
南燭看了看,淩昭的書桌上東西頗多,但多而不亂,十分整齊。他便小心地將林嘉抄的經文、練的字紙都放在桌子一角,再把裝著琉璃珠的檀木盒壓在上麵,這才退了出去。
淩昭一直沒管那些東西,任其堆在那裡。
日頭漸漸高了,書房裡的冰盆也化了一大半了。
淩昭把手上的稿子放下、整理好,終於抬眼看了看桌角的東西。
看了一會兒,才伸手過去,先拿起了檀木盒子。打開看了看,藍色琉璃珠子晃動著,反著光,像寶石。
扣上蓋子,收進了書桌的抽屜裡,再拿起抄寫經文的硬黃紙。林嘉的字不僅有了明顯的進步,而且看得出來她寫得格外地用心。
想起來她嚴肅地告訴他,抄寫經文之前都有認真地淨過手熏過香,淩昭冷峻的眉眼終於柔和了一分。
再攤開她練字的紙看看,過了片刻,喚了南燭進來∶朱砂墨,一點即可。南燭麻利地滴水研磨,淺淺一點。
淩昭提筆蘸了紅色墨汁,在林嘉練字的紙上圈圈點點。
批好了,南燭捧著吹乾。淩昭了頓了頓,又拉開了抽屜,重新拿出了檀木盒子,從裡麵取出來一顆琉璃珠子。
對著窗子看了看,透亮得近乎水晶了。
真好看,海西國的琉璃就是做得好看。南燭讚完,又道,咦,這珠子沒孔的?
他雖然沒見過這盒琉璃珠子。但海西國的琉璃在京城頗受貴人青睞。
京城淩府淩昭的院子裡,琉璃盞、琉璃花瓠都有的。南燭也不會為一盒子琉璃珠大驚小怪,隻是看到珠子沒孔才驚奇一下。
沒孔就不能穿珠串了,做不了手串、項鏈或者珠花,那就純是用來把玩的。
其實當時買的時候,也有帶孔的琉璃珠。但淩昭當時還是個少年,對那些不感興趣,特意選的沒有孔的珠子。
他把手裡那顆琉璃珠子放在桌子上,又取了一顆用手指彈出去,兩顆珠子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南燭還是小孩,頓時心癢癢∶原來是這麼玩的.
淩昭想了想,收回去一顆,留了一顆給南燭∶明天給林姑娘。他平靜地道∶告訴她,字有進步,獎勵她的。
就這樣吧,前陣子不過是因為十二郎備考每天都在府裡,才給了她特殊的待遇,日日許她入梅林。
如今生活回歸正常了,她知情識趣,知道界線在哪裡,這很好。他們兩個原也就該這樣。外姓男女,沒有什麼理由該日日相見的。
南燭應了聲是,把琉璃珠子收進了腰間的荷包裡。心想,公子這是把林姑娘當成小孩哄呢。
他自然不知道,或許初見時,淩昭想起林嘉還常會想,這是個小姑娘。可是現在,當他想起林嘉,腦子裡已經下意識地將他們兩人定性為外姓男女。
既是男女,又哪會是小孩子呢。
然而不止是南燭,其實連淩昭自己也沒有意識到這點細微的變化。
反倒是把這事交待給了南燭之後,早晨淤塞在胸臆間那種不暢快的感覺消散了許多。
淩昭又想起來點心的事,交待南燭∶點心日常還是隻做我一個人的即可。跟她說,需要額外做的時候會提前告訴她。
還有..….他頓了頓道,謝謝她抄的經文。
九公子實在太客氣了。翌日清晨的梅林中,林嘉忙擺手,不必回回都道謝的。我才要謝過九公子,還肯指點我寫字。
對了!南燭掏荷包,公子讓我把這個給姑娘,說姑娘的字有進步,這是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