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什麼難,杜姨娘一口答應。
遂約定了第二日去水榭的時間。
杜姨娘很高興:“桃子啊,真是個好姑娘。哎,我給她弄點什麼吃?幫我想想,她的口味你最熟悉。她跟著九公子守孝,也不敢明著吃肉的吧?隻能要素的?”
林嘉道:“她最喜歡吃你炒的瓜子了。”
杜姨娘:“那就炒。彆的我也會弄。”
她又想起來囑咐林嘉:“你嘴巴可嚴著點,彆什麼都跟隔壁的說。”
杜姨娘不知道什麼“不患寡而患不均”,卻曉得一碗水端不平、人有我無容易引起的不滿和怨憤。
林嘉應了:“我曉得。”
她道:“我得翻翻以前的筆記去。”
“快去吧,好好溫習溫習。”杜姨娘笑罵,“傻丫頭,剛才是不是差點就要說‘都忘記了’?”
林嘉道:“你竟是我肚裡的蛔蟲不成?”
杜姨娘啐她,道:“趕緊去吧。好好溫習,弄清楚了,明天小心點,彆弄壞了九公子的家夥事,可彆銀子沒賺到,還要倒賠錢。”
林嘉笑著回屋去了,果然翻出了從前的課堂筆記,把那套東西都溫習了一遍。
這個事聽起來好像挺正常的,但林嘉心裡知道,沒那麼簡單的。
因為剛才杜姨娘摁住她不讓她說話的時候,桃子也借著桌子的遮掩,從另一側也摁住了她。
所以九公子……這是要乾嘛呢?
林嘉的忐忑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早上,持續到她把食盒交給了南燭,然後又聽到了梅林深處傳來的琴聲。
這一回她不敢再隻顧著聽琴忘記采梅露了。但她的耳朵一直支著,唯恐錯漏了一個音。
今日的琴聲格外的沉凝,好像一個有力的人用低低的嗓音在耳邊說話。林嘉的心不知不覺就靜下來了。
不知道九公子到底是想乾嘛,但……有什麼好怕的呢?這是九公子啊。
日頭高起來,排院裡肖氏在跟肖晴娘商量:“這是兩塊尺頭,這是一包糖霜。你去還是我去?”
肖晴娘自然說:“我去,我去!”
林嘉去求了桃子姑娘,桃子姑娘一下子就把事情辦成了,可知她真是個有體麵的大丫鬟。肖晴娘十分想與她結交,正愁沒有由頭。
肖氏其實不是很想去。
謝當然得謝,但她身為舉人娘子,不太彎得下腰對淩府的下人們賠笑臉。按說以她的身份,就應當直接去謝淩九郎才對,偏淩九郎是個外男,她與他也沒有交集,貿然過去也不合適。
還不如讓肖晴娘和桃子她們年輕姑娘自己接觸去。
她便把東西給了肖晴娘,肖晴娘回房裡換了身半新的裙子,說:“那我去啦。”
肖氏問:“是去湖那邊嗎?”
“嗯。”肖晴娘道,“那裡是淩九郎的書齋。”
肖氏道:“小心點,最好彆跟淩九郎打照麵。”
畢竟是外姓男女。
肖晴娘有點不耐煩,但也不敢露出來,隻敷衍地應了。
出到外麵正碰上林嘉從三房院子裡回來。林嘉的規律是旬日不去三房,旬日過後那兩天便去得勤一些。
肖晴娘略有點心虛,隔著段距離跟林嘉打了招呼就匆匆走了。
林嘉略感奇怪,多看了她一眼,回到院裡跟杜姨娘說:“剛才門口碰著晴娘了,她穿著那條繡著金線的折枝蓮紋的八幅裙呢,特彆好看。”
杜姨娘卻一樂:“喲。”
那條裙子肖晴娘很稀罕,都是去找淩家姑娘的時候才會穿的,左鄰右舍都知道。
杜姨娘笑完,沉吟了一下,問:“她乾嘛去了?”
林嘉到底年紀小,雖知道如何應付人,卻不會發散地想那麼遠,隻道:“我哪知道,隻打了個招呼。她走的挺快的。她好像還拿著什麼東西,包得挺好的。”
杜姨娘問:“她朝哪邊去的?”
林嘉隨手指了一個方向:“那邊。”
走那邊的話,前麵有好幾條岔路,通往幾個不同的方向。其中一個方向是往湖邊去。沿著湖岸走,就能走到淩九郎的水榭書齋去。
其實也沒有證據證明肖晴娘就是往那裡去的,但杜姨娘內心裡直接就認定了肖晴娘一定是往水榭去了。
她哼了一聲,看了眼林嘉。傻外甥女顯然根本沒往那方麵想,人家給個小銀鐲子就跟人掏心掏肺地當知己了。
杜姨娘越想越氣,立掌為刀,“哆”地敲了林嘉腦殼一下,轉身回屋了。
林嘉:“???”
大晌午的,又背著她偷偷一個人喝小酒了是不是。
擱這兒撒酒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