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寧兒年紀小,無知所以無畏。王婆子卻曉得輕重。
或許是什麼貴人賞給她的吧,她想。
外麵還是不起眼的細布,到裡麵,包的卻是錦。林嘉有點驚訝,解開最後一層錦,看到一個奇怪的東西。
王婆子和小寧兒便辭了林嘉,離開了小院。
隻翻著翻著,翻出個東西來。掏出來一看,一層層裹得跟個球似的,還挺沉。
王婆子老神在在地。
隻有一箱舊衣服,幾隻舊銀簪、舊銀鐲,便在她生前,也並非什麼特彆的愛物。
便原封不動地收著。後來搬到小院來,直接壓在了最下麵,一直也沒打開過。
王婆子忙擺手:“回頭再解,等我們走了。”怕是金銀之物。
小寧兒不想離開,因為她從到了小院之後一直過得挺好的,主子脾氣都好,不擰不罵不克扣。她想跟著林嘉。
林嘉也不知是什麼,便想解開看看。
淩昭每一次來這邊,都是冒著被人發現的風險的。林嘉也不跟馬姑姑虛客套,趕緊出去了。
林嘉的娘沒有給她留下什麼特彆有意義的東西。
門扇打開,淩昭抬起眸子:“可害怕了?”
林嘉用手按了按,發現那些切麵也不是整塊的,而是很多小構件組合起來的。很多部位都可以挪動。
林嘉看得明白。
不需要再拿回來了,死當即可,等於是賣給當鋪了。
三個人便回屋裡收拾。林嘉猶豫了一下,道:“王媽媽,我娘也還有一些舊物,沒有我姨母的好,倒不必處置了。你看看,若能穿,便拿去吧。”
林嘉點點頭。
待六房的人走後,王婆子道:“那,那我們收拾東西?”
林嘉把那東西又包好,收進了自己的箱子裡。
便一起抬了箱子,把壓在下麵的林嘉母親的那隻箱子拖了出來。
隻打不開。
當天晚上,夜色濃時,林嘉聽見了拍門聲。
外殼上嵌滿了螺鈿,閃著珍珠光澤,一看便價值不菲。
晃一晃,隱約覺得裡麵是有東西的。
她鼓搗了一會兒,放棄了。
小寧兒:“姑娘?”
其實小院裡早在等這一日了。
說方塊不是方塊,說像球又不是球,是有很多的切麵,也可以穩穩當當放在桌子上。比男人的拳頭大一圈,但也不是很大。
林嘉知道自己的娘是從宮廷裡出來又去了貴人府裡的。
她老成,林嘉也受教,便聽了,先收到一邊。
元宵燈節見過的馬姑姑上前來,也是一身黑衣,好像從夜色裡浮出來似的,無聲無息。隻她還帶著個包袱。
林嘉摸摸她的頭:“我也就快要離開這裡了。”
自蔡媽媽說都給她,林嘉便杜姨娘的舊衣服都又拾掇了拾掇。杜姨娘的衣衫料子都還不錯,王婆子說的“處置”是拿到外麵當鋪裡當掉。
王婆子道:“姑娘,姨娘的那些舊衣服,不然我幫你送出去處置了?”
魯班鎖。
外麵人答道:“我。”
王婆子想撤。
樹上花都開了,有些花瓣隨著夜風緩緩飄落。
王婆子不吃獨食,還招呼小寧兒:“給你祖母也拿兩件。”
淩昭道:“你們先安置,我在這等你。”
要防的是什麼人,林嘉心裡明白。
“彆怕。”淩昭說完,微微轉頭,喚了一聲:“馬師姑。”
小寧兒眉頭一擰:“不拿,都給你。”
裁撤丫頭婆子是三房撤的,十二郎也是三房的人,待他從學裡回府裡,或許就會得知林嘉獨自一個人住在小院裡了。以他的性子,未必不會生出什麼歪念頭。
林嘉便帶著馬姑姑進了屋,讓她用杜姨娘以前的房間,把洗乾淨收起來的被褥也重又拿出來。
那就都歸王婆子了。白得許多衣服,王婆子眉開眼笑。
林嘉覺得,這一個包裹得如此嚴密,藏在箱子深處。看得出來她娘是十分珍愛這東西的,既如此,倒可以作為她的遺物收藏起來。
這隻箱子從林嘉母親去世後,就沒再動過。當時杜姨娘說:“她的銀子我幫你收著,其他都是舊東西,等你大些,由你來處置。”
王婆子便遞給林嘉:“姑娘。”
淩昭道:“你一個人不行,需得防著什麼人翻牆入室,趁虛作惡。”
書裡見過的。許多小構件組合成了一個整體,裡麵有小空間,可以藏一些小東西。可以說是一個小型的收納容器,並且隻有掌握了方法的人才能打開。
很沉,雖然外麵嵌滿螺鈿閃著光澤,但感覺構件本身應該是金屬的。
林嘉赧然:“有一點。”
女孩子要是失了貞潔,要麼死,要麼出家,要麼從了那個人。
馬姑姑一把搶過來:“我自己來,你去跟他說話。”
門口沒有人,走出去兩步,看到淩昭站在院子外麵那棵樹下。
她想了想,對小寧兒道:“也好,你去水榭與他說一聲,就說……不要再安排人過來了。”
林嘉弄了一下,忽然意識到這是什麼了。
其實白日裡林嘉尚沒覺得什麼,等王婆子小寧兒都走了,到了晚間,的確是害怕起來。
小寧兒泄了氣。
小寧兒的娘死了,她祖母隻看重孫子,加之她生得相貌普通,幾次府裡挑小丫頭都把她篩下去了,她祖母便很不待見她,常罵她是吃白飯的。
小寧兒道:“我去告訴水榭去。”
林嘉翻了翻,翻出來一件她母親生前常穿的衣裳留下做念想,道:“其他的都可以拿走。”
在靜謐夜色裡看到他站在那棵花樹下,多麼地令人安心。
魯班鎖有許多種,由簡單而複雜。當初從書上看到的時候,簡單的那些林嘉也沒看明白到底是怎樣解構的。而這個顯然是很複雜的哪一種。
她自己過去,隔著門問了一句:“誰?”
特彆拍門聲響起的那一刹,心裡都突了突。
直到聽到這個聲音,才安下心來,放心地拔開了門栓。
書上說這種東西裡可以藏秘物。但手裡這一個光彩爍爍,與其說是藏東西的東西,更像是擺設或者精巧的玩意。
林嘉她娘的舊衣裳沒什麼好料子的。但正適合王婆子穿。王婆子怎麼會嫌棄,直說:“給我我就要。”
林嘉一個人了,才將那個裹成了球似的東西拿過來,一層層解開。
茹素守孝的探花郎常夜半來探,這個事讓人心裡不踏實。萬一哪天事發,主子們要清理知情的人,似她這等底下人就要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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