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便一起坐了淩延的車回城。
十三郎來喊淩延,又撲了個空,嘟噥了幾句,去帶弟弟們了。
淩延帶了張安回城,一路將他送回到巷子口。
張安力邀淩延到他家裡去坐。淩延心中有算計,怕見到林嘉,林嘉對他生戒心,遂拒絕了。
放下了張安,沒有直接回府,去找了淩明輝,道:“你辦法想出來沒有?”
淩明輝根本沒去替淩延想什麼辦法,人家都嫁了,還想什麼想。
他拿著幾次從淩延那裡弄來的銀錢,給自己媳婦打了對銀鐲子,給母親打了支銀釵,很是讓媳婦和老娘高興了一回。
想想以前也是傻,居然想讓淩延娶茹表姐,給秦家女提鞋都夠不著,要擱著是他他也不樂意。平白地鬨生分了,差點丟了這個錢袋子。
他還想糊弄淩延:“在想了,我正想著怎麼先接近他。”
不意淩延道:“這不用你,我已經與他認識了。”
然後告訴了他那個張生如今竟去了淩氏族學念書去了,道:“你隻快幫我想辦法,有什麼辦法,能讓他把妻子讓給我?”
淩明輝心想,你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這說的是旁人的妻子。
他沒辦法,隻好道:“你再等等。”
因也不能直說他沒辦法,那樣還怎麼從淩延這裡弄錢。
又開口跟淩延要錢,但淩延也沒那麼傻,這次不給了:“你什麼時候想出辦法,什麼時候再給。”
直把淩明輝氣得想罵娘。
又一想,不能罵,因他兩個是同一個娘生的。
張安一回家,小寧兒就竄了。
張氏也頭一回這麼多天沒見著兒子,忙拉著左看右看,直說:“瘦了!”
其實也沒有,因學裡的飯食還挺好的。
又問:“可辛苦?”
張安抱怨道:“好累,功課特彆多。”
張氏聽著心疼,尤其一去就一旬,太久不見,想得慌。張口就想說,要不然不去了,換回原來的?
林嘉問:“比原來書塾講得如何?”
張安必須得承認:“那是講得好得多了。”
林嘉道:“我聽說淩氏族學的書館裡,藏書量是極大的?”
張安歎道:“是,我一輩子沒見過那麼多的書。”
林嘉道:“淩氏族學幾代了,不好進的,多少人托了關係都不夠,進不去。”
張安承認:“是。”
他道:“旁的附學的人還追問我是怎麼進來的。”
林嘉一驚,問:“你怎麼答的?”
張安道:“我又不傻,我隻說是和尚書府沾親帶故的。”
沒提淩昭,林嘉鬆了一口氣,誇他:“就這樣。”
她道:“我姨母隻是個側室,叫這些讀書人知道了,可能會瞧不起你,能不提就不提了。”
張安點頭:“嗯嗯,我曉得。”
其實張安不提淩昭的真實原因,是從一開始入學就想到自己可能水平不如旁人,若說是探花郎薦過來的,反而可能引人恥笑了,遂乾脆隱去了淩昭,隻宣稱和尚書府沾親帶故。
隻在十六郎那想攀親戚,吃個癟。幸而遇到淩家十二郎不介意。他也打聽了一下,原來十二郎是嗣子。
怎麼運氣這麼好呢?聽說還娶了秦家女,十裡紅妝的嫁妝。
叫人豔羨。
唉,他若是有這樣的嶽父就好了。
小寧兒已經端了湯水進來:“姑爺喝湯了。姑爺辛苦了,多補補身子。”
張氏也道:“多喝點,你媳婦叫從下午就開始給你熬了。”
林嘉也溫柔道:“相公讀書辛苦,補一補。”
小寧兒在一旁,親眼看著張安笑著一口一口將那湯喝下去了。
張安一邊喝湯一邊問:“我不在,家裡可有什麼事嗎?”
他如今是家裡唯一的男丁了,理論上來講,他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
張氏道:“讓嘉娘說。”
林嘉便一件件將事情與張安說了。
“黴壞的庫存都折價處理了。”
“庫房的屋頂修葺了。”
“淩府四房那筆單子衣襟結算了現銀。”
“家裡的銀子和這次結算的,都償了以前賒欠的貨款。已經與貨主說好了,還可以繼續賒。”
“拿給淩府那邊眼看的花樣子都過關了,已經在辦貨,這幾天就送過去。”
“待這一筆再結算,家裡就能周轉過來。生意慢慢可以回到正軌上。”
張安的嘴巴都張開了。
張氏道:“嘉娘能乾。”
林嘉道:“我年輕,都得靠娘看著指點著才不出岔子。”
張安一樁樁一件件聽來,竟隱隱找到些從前父親還在時候的感覺。什麼事都有人管有人做,不需操心的那種感覺。
他隻感動得淚盈眶,握著林嘉的手道:“辛苦你了。”
林嘉抿唇一笑,柔聲道:“相公以後就好好讀書,家裡的事,不用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