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道∶小九郎這麼客氣,那我就笑納了。
張安眼睜睜看著淩五把那些東西都收起來了。
那以前都是屬於他的東西,現在轉了三道手,都成了彆人的。連他自己都成了彆人的。他也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樣。明明吹鑼打鼓迎娶美嬌娘仿佛就在昨天。掀起蓋頭來,她好美。那時候,明明也想著,以後要把日子過得越來越好的。
淩昭回了城便去了林嘉所住的宅子。時間剛過正午,林嘉歇了午覺。
淩昭道∶不用驚動她。給我們準備些飯食。
原來他為著趕緊趕回來把和離書弄妥,竟連午飯都沒用。桃子忙去準備了。
季白過來,將一個東西奉上∶他們中午送過來這個,我想著,公子過一下目?她母親的遺物嗎?淩昭道,直接給她便是了,怎還要我過目。他說著接過來。
季白早把那一層層的包裹布都解開了,隻裹了一層。淩昭解開看到那東西的時候,就明白季白為什麼要讓他過目了。
林嘉說過可能是個魯班鎖,的確是魯班鎖。
但這不是一般的魯班鎖。淩昭一看就知道∶是內造之物。是,我瞅著也像。季白道,所以想著你先過目一下。淩昭道∶不稀奇。她母親是宮裡出來的,或許是以前得的賞賜。季白道∶但這也太貴重了。
的確,若說是賞賜,也不免太貴重了。
這魯班鎖先不說做工之精,便這螺鈿之細密,顏色過度之自然,都是上上品。這樣的東西通常不會賞賜給下人。
賞人,更多賞的是金銀鋰子、綢緞布匹或者首飾之類的。便是首飾也多是賞那種大眾化的,以金銀分量為重,而非以做工為重的。
賞人,賞給下人,講究的是個實惠。
這個東西過於精致,一看就是貴人自己賞玩的。這種東西不會大量產出,不比金銀鐲子釵環首飾,總還會有。
這東西就是對貴人來說,也是稀罕物。
流光溢彩的,實在漂亮。若是女子,必會十分心愛,怎會拿來賞人。
除非…
有一種可能。被賞的是女子,但,貴人是男子。
林嘉在午睡,飯食還在準備,季白退下後,淩昭在手裡轉動著這個球一樣的東西,仔細研究。各式各樣的魯班鎖,他十二歲之後就不玩了,得回憶一下。這一款的沒玩過,但原理是相同的,摸索摸索就能找到門道。
片刻之後,林嘉拆了許久都拆解不了的魯班鎖,被一個構件一個構件地拆解開了。裡麵果然有東西,是個小小的錦盒。打開,是一片玉鎖片。
沒什麼稀奇的,就是那種孩子出生時長輩賜給孩子的鎖片。玉質不錯,但也不是頂頂上等,價值千金的那種。甚至價值不一定能超過這嵌了螺鈿的精巧魯班鎖。被這樣收藏著,隻能說是對收藏者有著特殊的意義。
但可以肯定的是,這鎖片定然不是林嘉母親的。
林嘉的母親姓杜,是杜姨娘的堂姐。她出身清貧之家,那樣的家庭不可能在孩子出生時給孩子這樣的一塊玉鎖片。
這塊鎖片是彆人的,對林嘉的母親有重大的意義,所以妥善地收藏著。莫非是林嘉的?
用過飯,裡麵來報,林嘉醒了。淩昭過去。
次間裡,林嘉坐在榻上,桃子在給她梳頭。見他來了,林嘉忙用簪子先將頭發綰起來。她道∶不是昨天才說了,不要來了。
她隻比去年長了一歲,可完全不一樣了。淩昭看著她,知道她是女人了。
耳垂、下頜、脖頸,鬆鬆的發髻,處處都是女人味。
他把那個魯班鎖拿給她∶這個找回來了。
林嘉解開錦布,看到那個熟悉的東西,鬆了一口氣∶我娘旁的東西都沒什麼值得留的,我收拾箱子發現的這個,便當作她的遺物收著,留個念想。
淩昭道∶這是內造之物。
林嘉怔了怔,道∶是嗎?我不知道。她想了想道∶我娘是從宮裡出來的。
淩昭沒有與她分辯這東西會不會賞賜給一個宮女。他伸手入懷,掏出那個小錦盒∶我把它打開了,裡麵是這個。
林嘉吃驚∶你竟打開了?我試了好久都不行。
她接過來打開看,顯然是第一次看到這塊玉鎖片,十分新奇。淩昭問∶是你的嗎?
林嘉否認了∶不是,我沒見過。這種東西,不是小孩子該隨身戴的嗎?
若是在寺廟裡開過光的,會一直隨身戴著替孩子擋災。至少戴到五歲以後,小孩真正立住,沒那麼容易天折了以後。
這東西也不會隨便不要,它不同於普通的首飾,它是有特殊意義的。通常都會妥善收好。
這些在林嘉醒來之前,淩昭便都想過了。他問林嘉∶嘉嘉,你父親是什麼人?林嘉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