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就要走!一刻也待不了!誰也彆想攔我!”
說到最後,一派貴女驕橫模樣,直如撒潑。
錢振堂腦子裡現在想的都是怎麼給皇帝彙報西疆的事,也巴不得林嘉這個麻煩早點走,何況不用準備那些根本是為他省事。
錢振堂捏著鼻子答應了。
林嘉和季白出到外麵,見到錢振堂派給她的人,對季白道:“我們下午就出發,上路需要準備什麼,你與他說。”
她頓了頓,道:“一切從簡,儘量求快。”
事有不遂,季白心憂如焚,麵沉似水。
林嘉雖看到他臉色,但覺得此時擔心淩昭再正常不過,沒生出旁的想法。她又問:“怎麼聯係信芳?”
季白道:“剛才進來的時候,我就已經看到他了。”
原來淩昭安排信芳留在甘州衛,原是預備著給林嘉死遁做接應的。
他每日裡都蹲守城門處等著,想著林嘉等人必是裹著頭臉,不引人注意地進城。
哪知道今天城門一開,林嘉一行幾十人踏著煙塵滾滾就疾馳進城了。信芳都傻眼了,知道事情有變,忙追了過來。
待季白與錢振堂的人交待完,林嘉與他一同去見了信芳。
林嘉把第二封信交給了信芳:“要交給太子,要快。”
季白道:“若要快,跟著走軍驛最快。”
因錢振堂肯定也要往京城發軍報,若跟著他的軍報走是最快的。
林嘉問:“那為什麼他交待要給信芳?”
因淩昭不可能想不到還有更快的方法。
季白一噎。
林嘉也並非是嗆他,林嘉純是就事論事地提問。因她答應過淩昭,會把他交待的事情做好。淩昭便是交待的讓她給信芳,她若要改變,必須得弄明白可以不可以,不能隻憑自己的想法。
她是女子,很多外麵的事情不懂,必須得發問。
季白已經先想明白了:“因是指定給太子的,若走軍報,陛下就會知道了。”
他這樣一說,林嘉明白了。
因淩昭必定主戰。皇帝卻想綏靖。她會被送來和親就擺明了皇帝的態度。
錢振堂也是因為這個,所以沒有皇帝的命令根本不會出兵。
西疆的綏靖政策是先太後時期就定下來的,現在的皇帝也在執行。
錢振堂若出兵,可能有功,但也可能有過。
但不出兵,不會有過。
一個執行了十幾年綏靖政策的總兵,必然會選擇寧無功,也不願意有過。
所以淩昭的信隻給太子。
必是想要說服太子,推動太子去影響皇帝和朝堂。
林嘉問信芳:“你這邊還有人嗎?我還要去北疆,這裡還有些人不能一直跟著我,要放下。”
幾個宮娥,匠人、文士她都帶回來了。但這些人太耽誤速度。
她要加快速度去北疆!
若是沈侯肯出兵,淩昭在塞外或許就安全了。她實在是很怕他出危險。且又怕若大周不出兵,他就一直苦等著不回來。天遼地闊的,也沒處去尋他去。
信芳道:“我這邊沒人了。”
因他要接應的是假死的林嘉,原就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林嘉沉吟了一下。
淩昭給了她四十兵丁,二十護衛。四十兵丁裡一半是錢振堂的人,一半是從京城裡跟來的。護衛是淩昭身邊的江湖人。
錢振堂的邊兵還給他,林嘉手裡還有二十兵丁,二十護衛。
林嘉很快就做出決定:“二十兵丁都留下給他們,慢慢回京城。季白,他的人你熟悉,挑兩個沉穩的留下給他們帶隊,盤纏也給足。再給信芳兩個人,不,多給信芳幾個人,讓他們護送他回京送信。”
季白無二議,立刻點頭。
信芳有些詫異。
因淩昭身邊的江湖人,都是為著保障林嘉的安全。對他們來說,林嘉的安全才是第一要務,林嘉分了人出去,季白竟然毫不反對。
但季白的臉陰沉著。
應該是有什麼事他不知道,但此時也不方便問,或不方便說。
最終決定,二十兵丁留給宮娥們,再給他們兩個護衛帶隊,慢慢回京城去。
分四個護衛給信芳,護送他趕急路,給太子送信。
最後,林嘉隻帶季白和十四個護衛,一共十六人往北疆去。
信芳帶著人就走了。錢振堂也派出了信使。一前一後地都往京城去送信。
季白複又去與錢振堂的人交涉,給宮娥們要車馬。
林嘉一個人在客房裡。她知道自己該休息,下午還要趕路,可腦子裡怎靜得下來。
待季白回來,林嘉道:“季白,我們走水路!”
季白驚詫。他猶豫道:“這裡我不熟悉。”
季白隻是仆人,他是做細務的,需要主人給他明確的指示,他照著指示去辦事。
若在京城或金陵都沒有關係,都是他熟悉且有人脈的環境,他的能力就會被環境增強。
但在這裡,人生地不熟,季白兩眼一抹黑。若不花些時間去研究、去找人請教,一時半會許多狀況弄不清。
所幸,這些需要付出的功夫,淩昭和林嘉都替他省了。
“這裡有托賴河,向東流。現在正刮西北風,正是順風順水。”林嘉說。
【順風順水的話,速度會比騎馬陸行快出三分之一甚至更多。】淩昭指著輿圖說。
路上,為了能和她相處。每日裡他都令人支起小帳,在裡麵一個教一個學。
眾目睽睽之下的獨處時光。
教學並不是做樣子給彆人看,是真的在教,真的在學。事實上,他們兩個都非常享受這個過程。
一個博學識廣,一個聰敏好學。在彆人看來枯燥的事,對他們二人來說津津有味。
異族語言,山川地理,邊疆局勢,曆史由來。淩昭也不局限於什麼,皆是隨手拈來。
林嘉總是聽得眼睛發亮。
隻當時兩個人都想不到,僅是當作“知識”學的東西,會這麼快就落到實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