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陽光從遠處斜斜照進來, 拉長著兩人身影，讓影子交疊在一起。
向月明被陽光刺的晃了下眼，這才聽出程湛話裡意思。
她抬眸, 望著他被勾畫出的幽深瞳眸, 有片刻的走神。
很快，她又回過神來。
兩人無聲對視, 僵持著。
向月明彆開眼, 咬牙切齒道：“我樂意，這個答案滿意嗎？”
程湛：“……”
他垂眼看著她，輕哂一聲：“是嗎。”
“對。”
向月明甩開他的手：“程總還是稍微注意點形象吧，光天化日拉女明星的手, 也不擔心影響您的口碑。”
程湛稍頓，看向她：“擔心我？”
“……？”
向月明錯愕看他, 眸子裡滿是震驚。這人，是多厚臉皮啊？！她什麼時候表現出了關心他的意思？！
向月明冷笑，偏頭看了眼另一側：“我關心阿貓阿狗都不會關心你。”
她提醒程湛：“我們已經分開了, 程總自重。”
說完, 她偏頭看著他，挑眉一笑道：“還是說, 程總發現自己已經愛我愛到無法自拔，準備追回我了啊？”
程湛沒說話。
向月明掩下自己的苦澀，扯了扯唇：“還要拍戲, 先走了。”
她抬頭挺胸，筆直離開, 亭亭款款。
程湛下意識偏頭, 望著她背影。
跳過舞的，脖頸修長, 氣質也很不一樣。即便是背影，也能讓人看出美感。
到人消失在麵前，程湛才垂眸看了眼自己被甩開的手。
他輕扯了下唇，剛想跟著離開，一側傳來了笑聲。
程湛抬眼。
博鈺從洗手間出來，靠在門口似笑非笑望著他：“被甩了啊？”
他雙手抱臂，抬了抬下巴：“這就是你那個會撒嬌的小美人？”
“……”
程湛冷冷睇他眼。
博鈺輕笑，意味深長道：“我不是故意偷聽的，是你們要在這公共場合說，我勉強聽了一耳朵。”
程湛還是沉著臉。
博鈺揚了揚眉，笑得像是個妖孽：“你說，這要是讓薑臣他們知道，是不是得取笑你半年。”
程湛：“……”
豈止是半年，大概得半輩子吧。
他睇了眼博鈺，警告說：“閉嘴。”
博鈺笑著拍了拍他肩膀：“既然是甩了你的小美人，那聊得劇本我倒是可以考慮下。”
他看著程湛，桃花眼裡滿是揶揄：“你是不是還沒看過劇本大綱？”
程湛看他。
博鈺笑說：“劇本裡，女主也甩過男主一次，就剛剛那場景，感覺不錯。”
他安慰程湛：“我去和徐導商量商量，給她個試鏡機會。”
“博鈺！”程湛咬牙喊了聲。
博鈺輕哼：“怎麼？不想給你小美人爭取資源了？”
程湛沉默。
博鈺正經了幾分，抬了抬眼：“作為一個編劇，需不需要我給你傳授點追女孩子的方法？”
程湛剜他眼，徑直往前走：“不必。”
他輕嗤：“半斤八兩，你有什麼資格嘲笑我？”博鈺：“……”
頭一回，他被程湛噎住。
-
回到片場，向月明臉色無常。
小希給她遞了一杯水，小聲嘀咕：“姐，剛剛程總隻是進棚子裡坐了會，你離開後程總也跟著走了。”
向月明垂下眼，沒吱聲。
小希低聲道：“林優瑗還問程總要去哪，程總沒理她。”
她壓著聲音說：“她想跟上去，程總說――”
她話還沒說出口，向月明打斷了她。
她看著小希，倏然一笑：“小希，我和他已經沒有關係了，他和誰說話說什麼，都與我無關。”
“啊？”小希看著她：“可是――”
“沒有可是。”
向月明抖了抖手裡的劇本，輕聲說：“我看劇本。”
“……好，我不吵你。”
向月明認真看劇本，把注意力從其他地方拉了回來。
沒一會，又是林優瑗和另一男演員的對手戲。
向月明盯著看了會，也不得不表示佩服。
她也希望自己有這種感染力。
-
上午的戲拍完，向月明提前過來，自然是留在這邊吃飯。
宋導也一臉熱情。
不過她沒想到的是，程湛和徐導他們也留下了。
“嘗嘗劇組的盒飯怎麼樣？”
徐導笑：“我無所謂，看程總。”
程湛“嗯”了聲，點了點頭：“可以。”
宋導頷首，看著程湛介紹：“程總，您可彆嫌棄，我們的男女演員都吃這個。”
程湛莞爾：“不會。”
沒一會，盒飯便全數送到了。
向月明深諳自己和其他人不熟，也有點格格不入。她和小希自覺找了個小角落，還沒來得及坐下，忽然有人喊了她一聲。
向月明抬眼。
宋導指了指：“月明，到我們這邊來一起吃。”
向月明：“啊？”
宋導對著大家的好奇目光，解釋了一句：“徐導說有事找你談，交流交流。”
瞬間，大家都詫異的看著向月明。
徐導是誰啊？是有多部口碑和票房的電影導演。
他和宋導不同，一個專注電影一個專注電視劇。
徐導出品不算多，但每一部電影都是精品，也會捧人。
現在圈內很多知名演員，好些都是他捧出來的。他用的演員，大多都是有實力有名氣的。
而現在，竟然公開說要和向月明聊聊工作。
這怎麼能不讓大家好奇和意外。
工作人員眸子裡滿是詫異，林優瑗臉色變了變，難看了些許。她因為主演的緣故，特意地坐在了徐導旁邊，想和他聊聊。還沒來得及開口，徐導便示意說讓向月明過來。
她不知道，徐導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
但無論是哪種，都讓她難堪，非常不爽。
林優瑗知道徐導在籌備什麼戲。
一部飛行題材的電影，博鈺還是主編劇。這兩人合作，電影可以說是未拍先火，這兩人都是口碑和實力的代表。
隻要有其中一個人助陣，那就意味著質量。
林優瑗一直讓經紀人去交涉，想爭取一個試鏡機會。
但徐導那邊給出的答複是，還不到時候。試鏡再說，提前約定沒用。
所以她才會想借著這個機會，和徐導多聊聊，至少讓他對自己有印象才行。
她臉色微僵，望著向月明笑了笑：“快過來吧，坐我旁邊。”
向月明微微一笑：“謝謝。”
她剛要走過去，博鈺起身：“坐這吧。”
他對著向月明粲然一笑：“和徐導說話方便點。”
徐導旁邊，一邊是林優瑗，一邊是博鈺，博鈺旁邊是程湛。
位置沒有特彆安排，就很隨意。
向月明一怔，沒再拒絕。
“謝謝博老師。”
博鈺：“客氣。”
博鈺換到了程湛的另一邊，和宋導聊天。
坐下後，徐導看了眼向月明，挑了挑眉：“長得真不錯。”
向月明怔楞了下，抿唇道：“謝謝。”
徐導笑了笑，解釋說：“我太太追了你們那個綜藝，舞蹈人生是吧？”
向月明點頭。
徐導繼續說：“我太太是你的粉絲，待會方便給我個簽名嗎？”
向月明受寵若驚，連忙說：“當然方便，徐導您彆打趣我了。”
徐導莞爾：“真沒有，有機會來家裡吃飯，我太太一定很高興。”
“好啊。”向月明淺聲答應著：“希望有這個機會。”
徐導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們這一桌的食物，和其他人的有些不一樣。
原本，宋導也和大家一樣吃盒飯。但畢竟程湛等人過來了，有人專門做了小炒送過來，相比較而言，更好一點。
大家邊聊邊吃，向月明麵前擺著的是茄子和兩道不是很喜歡的食物。
她低頭小口吃著飯，偶爾cue到時候回應一兩句。
忽而，旁邊的人站了起來。
幾個人看向他。
程湛淡淡說：“博鈺。”
博鈺瞥了他眼：“怎麼？”
程湛指了指：“換兩份菜。”
博鈺瞥了眼那邊的菜，瞬間了然。
“忘了，程總不吃茄子這些。”
宋導笑了笑：“那換換，茄子挺不錯的。”
程湛莞爾：“嗯。”
瞬間，向月明麵前擺了紅燒肉和土豆絲。她的最愛。
她看了眼碗裡的白米飯，抿了抿唇。
忽然，男人的聲音從耳畔傳來：“怎麼不吃？”
向月明一怔，詫異看他。
程湛神色坦蕩，像是隨口問一樣。
徐導也看了她眼，溫和一笑：“菜不合胃口嗎？”
“沒有沒有。”
向月明連忙說：“剛剛在想事，有點走神了。”
眾人沒再覺得驚訝。
向月明這才抬手夾菜。她得承認，換了菜後，胃口變好了。
林優瑗的目光在向月明和程湛身上打轉，隱約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但一時間又說不上來。
她皺了皺眉，隻能暫且壓下疑惑。
鼻息間滿是男人身上的味道，向月明聞著覺得舒心。
她深呼吸了下，吃了大半碗飯，這才放下。
-
吃過飯後，片場有一兩個小時休息時間。
向月明剛想再去看看劇本，就被徐導叫住了。
徐導看她：“方不方便聊聊？”
向月明怔了下，點頭：“好啊。”
徐導指了指：“去那邊吧，那邊涼快點。”
“好。”
兩人往棚子裡走，徐導看她：“來，先給我一個簽名，我回家好交差。”
向月明失笑，看著他：“要寫什麼話嗎？”
徐導想了想：“隨意都行。”
向月明找小希要了個自己的照片，在照片上簽名，順便送了一句話。
――祝徐太太平安喜樂，幸福美滿。
徐導看她的字，挑了挑眉說：“字寫得不錯，練過嗎？”
向月明拿著筆的手一頓，點了下頭。
“練過。”
徐導端詳了會，看向另一邊：“程湛。”
程湛抬眼。
徐導直言：“月明的字是不是和你的字形態有點像？”
“……”
林優瑗腳步一頓，抬眸看向兩人：“是嗎？我來看看。”
她說著，第一個上前。
林優瑗看了眼，眸子裡閃過一絲說不明的情緒。
她其實……沒看過程湛的字。
宋導也跟著湊熱鬨：“我也來看看，程總要不也寫一張？”
按照往常，程湛自然不會給其他人表演。但這會，他卻坦然應下了。
“好。”
程湛看了眼向月明簽名的那張照片背麵，還有空地。
他朝向月明伸出手。
向月明還沒回過神。
程湛低低提醒了聲：“筆。”
向月明這才遞給他。
程湛彎腰，在她寫的那行字下麵寫了句。
――身體健康，永遠年輕。
至於簽名，他簽在了向月明簽名的旁邊。
等他寫完後，徐導才反應過來。
“程湛！我沒讓你寫在那上麵，那是給我太太要的簽名，你寫上麵做什麼？”
程湛淡定遞給他，不急不緩說：“您也沒說讓我寫其他地方。”
徐導氣到不行。
博鈺輕哂，勾了下唇角：“要不我也來送一句祝福？”
程湛想也沒想，毫不猶豫拒絕：“你不配。”
博鈺：“……”
向月明：“……”
她小聲嘀咕了一句：“你也不配。”
但這話太輕了，隻有站在她旁邊的程湛聽見。
程湛抬了下眼，睇她眼。
宋導看著兩人的字，摸著下巴感慨：“還真是有點像。”
“我也覺得。”
向月明不說話。
她小學時候練過字，寫的也不差。但怎麼說呢，和程湛的字有點差彆。
後來兩人在一起了，程湛偶爾會靜靜心練字，向月明覺得挺好挺有意思的，在沒事的時候會在程湛書房練字。
最開始是毛筆字。
她毛筆字寫的很爛，沒有一點字形可言。
程湛取笑了她幾次，這才手把手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