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樗裡的溫泉很有名的,晚晚你要不要試試?”吃飽喝足了,謝文卓和謝文潼就陪著謝林晚到外麵遛彎——
能讓周太、祖都念念不忘,樗裡自然有它的獨特之處。
比方說風景如畫,還有好幾處溫泉……
謝文卓這邊說的眉飛色舞,那邊謝林晚卻是神情怔忡——
這麼一路行來,她自然也把樗裡的景觀儘收眼底,和夢境中的雲遮霧罩、人煙稀少不同,如今的樗裡卻是充滿了現代化的氣息,寬闊的馬路取代了夢境中的崎嶇山路,修剪整齊的綠化帶代替了曾經爛漫的雜花滿樹……
“哥哥,你給漂亮姐姐買朵花吧……”一個稚嫩的聲音忽然響起。
謝林晚低頭,卻是一個賣花的小姑娘。
小姑娘瞧著也就八九歲的樣子,上身穿一件臟兮兮的綠色小襖,下麵一條黑色運動褲,運動褲明顯有些短了,露出裡麵土色線褲和一小節凍得發青的腳踝。
一陣寒風吹來,小姑娘明顯抖了一下,用力吸了下鼻涕正提著個小籃子,籃子裡裝著二三十枝包裝粗糙的玫瑰花。
見謝林晚看過來,小姑娘忙踮起腳,一手小心的扯了扯謝林晚的衣角,另一隻手努力把小籃子舉得更高些。太冷的緣故,小姑娘不住發抖,連帶的舉著的小籃子裡的那些包裝粗糙的玫瑰花都跟著一顫一顫的:
“姐姐你看,花很新鮮的,還很便宜,隻要兩塊錢一枝……”
謝林晚看的一陣心疼,那邊謝文潼已經從皮夾裡拿出一百塊錢,塞到小姑娘手裡:
“錢你拿著,花哥哥和姐姐全要了,這麼冷的天,趕緊回家吧……”
明顯沒想到這次的客人這麼慷慨,小姑娘眼睛中迸射出巨大的驚喜,一直到謝文潼把錢塞到她手裡,才回過神來,忙抖抖索索的掏出小手絹,要給幾人找零錢:
“謝謝哥哥,謝謝姐姐,我給哥哥姐姐找錢……”
“錢就不用找了,”謝林晚愛憐的摸了下小姑娘的頭,“天這麼冷,你快去那邊買塊烤紅薯,暖和些後就趕緊回家吧。”
卻是有些腹誹,現在這樣的太平盛世,怎麼還有這樣狠心的爹娘?大冷的天,讓孩子穿的這麼單薄在外麵跑。
看謝林晚興致不高,謝文卓也就沒再提去溫泉的事,三人在外麵轉了一圈,就回轉樗裡之家。
要進大門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響,卻是幾個氣度非凡的男女正相偕而來。後麵還跟著一群保鏢。
謝文潼還沒怎麼著呢,謝文卓臉色卻是一變——
被人簇擁著走在中間的男子,可不正是越澈?
和越澈並肩而行的美麗女子,則是媒體上剛剛報道過出國訪問歸來的改革派黨魁呂若。
陪在兩人身邊的,也是剛見過不久的老熟人——祁家的祁鳳鳴和妻子林蓉,以及林城雪和另外三個樣貌出色的男女。
尤其是跟在越澈和呂若身邊的那對年輕男女,樣貌之出眾,更是讓人見了就移不開眼。
唯有謝文潼,卻是皺了下眉頭——
彆人就算了,那個不時仰頭和男青年說話的女孩子,怎麼瞧著,長得和晚晚有些像呢?
還沒等他想清楚個所以然,一個熟悉的可憐兮兮的聲音跟著響起:
“叔叔,哥哥,你們要買花嗎?”
卻是之前那個賣花的小姑娘,不知從那兒鑽了出來,空了的籃子裡又裝滿了包裝粗糙的玫瑰花,邊瞧著越澈幾人的臉色,邊瑟縮著靠近幾人。
依舊是那樣的單薄穿著,小臉上卻明顯更臟了,嘴角那裡還有一道又一道的煙灰……
跟在後麵的保鏢看小姑娘突然竄出來,明顯就有些惱火,忙上前想要把小姑娘拉開。
小姑娘受了驚嚇之下,趕緊往旁邊躲,一下撞在了和林城雪站在一處的那個身著白色羊絨大衣的女孩子身上,籃子裡的玫瑰花撒了一地不算,還在女孩子羊絨大衣上留下一個黑色的手印。
“我的大衣!”女孩子臉色本來就有些不好,這會兒瞧見大衣上的黑手印,頓時就有些崩潰,下意識抬手推開小姑娘,又朝著後邊的保鏢尖聲道,“你們是怎麼做事的?是不是不想乾了?”
小姑娘一個不妨,一下跌坐在地上。
“靚靚,給小妹妹道歉!”呂若皺了下眉頭,聲音頓時就有些嚴厲。
“姑姑——”叫靚靚的女孩子明顯就有些惱火,委屈的眼圈都紅了——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被姑姑訓,尤其是那個越念念也在,她就沒有這麼丟人過。
“道歉。”呂若提高聲音。
被呂若訓的女孩子依舊犟著不肯開口,倒是那個和謝林晚長得有些像的女孩子上前扶起小姑娘:
“小妹妹,快些起來吧,讓姐姐看看,有沒有摔到哪裡?”
“你——”那叫靚靚的女孩子明顯又氣又急,想要說什麼,又畏懼沉著臉的呂若,隻得不甘的閉上嘴,看向越念念和小姑娘的眼神卻是像要吃人似的。
小姑娘嚇得往後一縮。
和越念念站在一起的男青年也明顯有些不悅,卻是到底沒說什麼,隻從皮夾裡拿出一遝錢,遞到小姑娘手裡,溫聲道:
“小妹妹彆哭了,天太冷了,這些錢你拿著,快些回家吧。”
“我,我不要……”小姑娘明顯被之前的陣仗給嚇到了,抱緊手中粗糙的籃子就想離開。
隻是她這邊剛一動,斜刺了一個身影就衝了過來,上前就搶過男青年手裡那疊錢:
“哎呀,謝謝,謝謝好心……”
“人”字還沒有出口,就被保鏢摁在地上。手裡的錢也被拿走,又交給男青年:
“韓少。”
“哎哎,你們乾什麼?”衝出來的是一個黑瘦的中年男子,拿到那麼多錢臉上的笑意還沒有完全散去呢,就被人摁著吃了一嘴泥,頓時就有些懵了,“那是我閨女,你們給我閨女的錢,不就是給我的嗎?”
“他真是你爸?”男青年明顯還有些不信。
“是,是我爸。”小姑娘臉色越發慘白,卻還是含著淚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