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晦氣。”走出樗裡派出所,謝文卓用力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他發誓,無論當初姑母的悲劇和越澈有沒有關係,他都不可能再接受這個姑父。
更是無法理解,眼瞎成越澈那樣,是怎麼混成國寶級科學家的。
竟然放著晚晚這麼好這麼好的親女兒不管,對另一個假貨噓寒問暖。
聽那個假貨的意思,這麼多年來,越澈對她寵愛著呢,應該也是心臟有點兒毛病,結果越澈就把她送到國外的頂級醫療機構,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就為了讓她過得舒坦……
可他們家晚晚呢?也是先天性的心臟病,這些年來,卻跟在年老的奶奶身邊,為了活著苦苦掙紮——
曾經晚晚吃過的最好吃的零食,就是廉價的小熊餅乾。
甚至有一段時間,為了多省點錢給家裡兩個弟弟花,連早飯都舍不得吃……
更彆說後來,撫養她的奶奶生病後,晚晚一個心臟病人,不但要支付奶奶龐大的醫療費,還有照顧兩個弟弟……
就那麼一點兒不敢停歇的到處打工,不是累的太狠了,怎麼會在老奶奶病逝後,也跟著倒下?
結果越澈卻把所有對晚晚的虧欠,全都給了那個什麼越念念,不用越念念說什麼,就是她從頭到腳的那身奢侈品衣服,以及清澈的什麼陰晦都沒有的眸子,足見平日裡生活的多麼富足和無憂無慮。
越念念越幸福,謝文卓就會越覺得他妹妹可憐。
更是後悔,早知道會碰見越澈,他就不鬨著二哥,帶著晚晚到樗裡來了。
本來還準備在這兒住一夜,明天一早再去機場,謝文卓卻立馬決定,現在就回去。
“二哥你和晚晚在這裡等一會兒,我去拿車,咱們回家。”
說著不等二人點頭,悶著頭,就小跑著往樗裡之家那邊去了。
看自家三哥的臉色,謝林晚就知道他肯定是替自己難受了。無奈之餘,更有些窩心——
畢竟是血緣上的父親,看見越澈時,謝林晚確實覺得一種說不出的親切,瞧見越念念偎依在他身邊,完全不遮掩眼中的孺慕之情時,謝林晚也是有那麼一絲說不出道不明的羨慕的。
可也就是僅此而已。
畢竟,她身邊已經有了這麼多真心愛她的人,無論是外公或者舅舅,就是年齡相差不大的兄長們,也都對她疼愛的很。拿她當眼珠子一樣捧著嗬護著。
相較於剛從這具身體醒來時的惶恐和迷茫,謝林晚覺得現在的自己,真的很幸福了。
已經來過樗裡,心裡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哀傷也散去不少,謝林晚自然也就不會堅持。
謝文卓跑去退房拿東西,她則和謝文潼溜溜達達的向前走著,眼瞧著就到了約定的地方時,一陣刺耳的警笛聲忽然從遠方傳來。
兄妹倆明顯嚇了一跳,抬頭看去,卻是一排警車正疾馳而來。車門開處,下來的卻不是警察,而是之前不久在主宅裡見過的執法隊員。
那群黑衣人一個個肅著臉,很快在樗裡之家外麵拉起一道長長的警戒線。
“發生什麼事了?”謝林晚心一下提了起來——
三哥可是才剛進去不久,人還沒出來呢。
“退後!”回答她的卻是扛著製式武器的執法隊員冰冷的命令。
謝林晚臉色越發蒼白,正惶急間,又聽見一陣腳步聲,回頭看去,可不正是崔景生?
崔景生明顯也認出了謝林晚,漠然的視線在謝林晚身上頓了一下,又隨即沒什麼情緒的移開。
“這位先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謝林晚慌忙跑過去——雖然不知道崔景生具體什麼職務,可看執法隊員對他恭敬有加的樣子,應該是有一定身份的。
“崩潰區那裡,有精神力暴動。”崔景生正了正帽簷,神情漠然——
親手處死過不止一個精神力暴動者,再次見到這樣的陣仗,崔景生並沒有什麼多餘的情緒。
“崩潰區?”謝文潼臉色卻一下變得極為難看。
“什麼崩潰區,很嚴重嗎?”看謝文潼臉色不對,謝林晚一顆心再次提了起來。
“你在這裡等著,彆亂跑。我給予叔打電話,讓他趕緊派人過來接你。”謝文潼卻是當即道——
之前晚晚一直過的是普通人的生活,怕是眼睛裡看到的,耳朵裡聽到的,都是精神力者如何如何厲害這樣的神話,根本沒見過精神力者暴動的時候是什麼可怕的樣子。
說句不好聽的,根本就不亞於引爆炸藥的威力。
更彆說,對方所在的位置還是崩潰區——
精神力崩潰可不是一瞬間就可以結束的。期間會有數次反複,精神力越高,崩潰時的痛苦也就越大,相對來說,如果有家人陪伴,情緒平和些,崩潰時的危害和痛苦相對也會更小。
相反要是受的刺激太大,精神力崩潰的危害也會更大,甚至還有人在極端情緒的支配下,出現精神力暴動。
而會送到崩潰區這裡,自然就意味著,這些正在經曆崩潰的精神力者,根本是被家人給放棄了。
這也就是樗裡之家開設有這樣的收容區,從前沒有這樣的機構時,精神力者不堪忍受精神力崩潰和被親人遺棄的雙重痛苦,選擇自殺的大有人在。
說句不好聽的,眼下崩潰區那裡,分明就是一個大型炸藥庫——
精神力暴動時,會最大限度的引發周圍人心中各種極端的情緒。
如果是普通人的話,可能會變得躁狂之下,無法控製自己的行為,被暴動的精神力控製茫然中殺人的大有人在。
如果是正在經曆崩潰的精神力者,後果更是可怕,極有可能會引起崩潰區所有精神力者精神力暴動。
現在執法隊會以樗裡之家外麵這條線為戒嚴區,明顯是認定,裡麵的精神力暴動產生的危害,已經到了極其嚴重的地步。
換句話說,從他們拉上戒嚴線這一刻開始,裡麵的人就不許再出來,直到確定裡麵的人沒有被暴動精神力影響,不會做出不可控的極端的事情來。
“站住!”執法隊員上前一步,就要攔住謝文潼。
“我是靈舞者,我可以進去幫忙,”謝文潼舉起雙手,又衝著冷眼看過來的崔景生懇求道,“這位先生可以給我作證。”
話音剛落,謝林晚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
“我也是。我們倆一起的。”
聽說兩人竟然是靈舞者,執法隊員明顯就愣了一下——
那些靈舞者平時可都是傲慢的很,雖然說有精神力暴動的話,靈舞者的到來會是最好的方法,如果能幫助精神力暴動者進行撫慰,說不定就能最大限度的避免傷亡情況的發生,可事實卻是,才沒有靈舞者肯冒這個險。
要不然,也不會每次出現精神力暴動,都是他們執法隊出動。換句話說,按照華國現行法律,鑒於精神力暴動者危害性極大,為了最大限度的保護他人的生命,默認執法隊員可以對精神力暴動者執行極刑。
還是第一次見到,有靈舞者在這麼危險的時候,願意主動站出來,承擔屬於他們的責任。
下意識的看向崔景生。
崔景生還沒說話呢,謝文潼就急了:
“晚晚,回去!”
聲音是少見的嚴厲。
“二哥,我不會走。”謝林晚直視謝文潼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