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謝氏族長,謝景予先生嗎?”忽然有人指著一個方向道。
眾人抬頭,可不正是謝景予和謝景行,正並肩而來?
謝文潼忙快步迎了過去。
“晚晚呢?”找了一圈,沒瞧見謝林晚的身影,謝景予無疑就有些擔心。
“崔老爺子安排著,讓晚晚先回去了。”謝文潼低聲道。
“崔老爺子?”謝景予怔了一下,一抬頭,正好瞧見朝著他微笑示意的崔毓笙,微微一怔,忙點頭回禮。
“三哥,四哥……”一直沉默的
越澈也走了過來,神情複雜之餘更有些傷感——
謝家一眾兄弟中,謝景行和謝薇年齡相差最小,兩人關係也是最好。
至於說謝景予,或者血緣上差了一點,可實際上卻在謝薇生命中充當著亦師亦兄亦父等多重角色。
在主宅的時候,謝薇根本就是謝景予在帶。有關謝薇的吃喝用度,都是謝景予一力安排,很少假手於人。
當初謝薇和越澈確定戀情時,全家人都反對的情形下,也是謝景予心腸更軟,看不得謝薇流淚,第一個接受了越澈的存在。
他又是謝氏族長,到最後,謝錦程一家也終究認可了越澈。
謝薇和越澈結婚前夕,謝景予把越澈叫出來,給了他一個房本,一把車鑰匙,無論是房子還是車子,上麵的名字都是越澈——
越家人心目中,越澈始終就是個沒用的漂亮花瓶罷了。或者會因為謝薇這個靈舞者媳婦,對越澈有所改觀,卻是極其有限。
比方說其他核心子弟,結婚的話除了越氏家族內的房子,另外還會給一億現金,讓新婚夫妻在外麵置辦愛巢。
越澈卻是被排除在外。這一億“安家費”,越家沒給,謝景予卻是幫著準備了。
之後越澈更是發現,不但房本上麵的名字寫的是他,就是那輛豪車,也是在他名下。
當晚,謝景予喝的酩酊大醉,兩人分開時,一向灑脫的謝景予紅著眼睛,隻對越澈提了一個請求,那就是,這輩子對謝薇好,越澈紅著眼睛答應下來,又對著謝景予保證,這輩子都會讓謝薇開心……
也因此,當謝薇選擇離開並最終死在異鄉,謝景予受的打擊也最大。甚至很多時候,都認定他自己是罪人,覺得如果不是他識人不明,勸說謝錦程等人接受越澈,謝薇必不會是那樣的結局。
這些年來,謝景予一直自苦,除了覺得讓謝氏蒙受羞辱,對不起謝氏列祖列宗之外,何嘗不是因為愧對謝薇?
謝景行轉頭,根本看都不願看越澈一眼。
謝景予眼中也是各種情緒翻湧,好一會兒,緩緩開口:
“謝家和越先生非親非故,越先生以後還是莫要這般說話,以免讓人誤會。”
越澈手一下攥緊,本是挺直的脊背瞬時塌了下去。
自打知道對麵兩人是謝家人後,越念念就有些擔心,戒備的瞧著謝家人,這會兒看見越澈備受打擊的模樣,忙上前一步,扶住他:
“爸爸……”
一聲“爸爸”出口,即將擦肩而過的謝景予瞬時站住腳。
“你,你要做什麼?”越念念被謝景予瞧得有些心慌,下意識的就擋在了越澈的前麵。
“嗬,越先生,真是有一位好女兒啊。”謝景予一字一字道,尾音裡竟是有著說不出的淒涼和憤恨。
“三哥,”越澈嘴唇哆嗦了一下,神情裡滿是哀求之意,“我有很重要的事,想要和您談,您能不能抽一點時間……”
“再這樣叫的話,彆怪我不客氣!”謝景予捏緊拳頭,“謝家和你越先生,也沒有任何事情好談!”
明顯有些被謝景予短時間內爆發出來的強大氣場給驚到,跟在越澈身邊的安保人員頓時神情凜然,忙要上前,卻被越澈給揮退。
好一會兒越澈終於抬頭,啞著嗓子道:
“我,知道了……對不起……”
越念念越發擔心,實在是越澈的模樣,好像下一刻就會哭出來似的。
“謝,謝先生,我,代表科學院,邀請謝氏,參與,參與一項研究……”
科學院的研究?旁邊韓驍一顆心倏地提了起來——
之所以能這麼快就請來科學院的人,根本是因為,其實每次靈舞者到來清苑的日子,科學院那邊都會實時監測。
目的是想要研究出精神力海的波動規律,希冀由此研製出相關藥物,通過刺激精神力海,來促進精神力者的產生。
眼下越澈忽然就邀請謝家參與起來,難道是因為這項研究取得了什麼突破性的進展?
更甚者這進展還極有可能和謝家有關?!
這麼想著,忽然就冒出一個有些詭異的念頭——
之前在樗裡時,越澈就把他的通行銘牌越過念念給了謝林晚。這次越澈會親自過來,韓驍還想著是因為念念的緣故,來給他撐腰呢,怎麼現在瞧著,極有可能是衝著謝家啊。
其他豪門大佬也明顯想到了這一點,看向謝家的眼神頓時更加熱切。
謝景予卻是微微一哂:
“是嗎?那不好意思了,謝家和越先生之間,沒有任何合作的可能。”
現場先是靜了一下,下一刻,更多的人擠到謝景予麵前:
“謝先生,在下候閔,這是我的名片……”
“鄙人趙灃,膝下一個女兒最喜古琴,不知道方不方便幫我們給謝小姐引薦一二……”
“……後天是家父生日,請謝先生和謝小姐一定要光臨……”
在場就沒一個傻的,以紫音閣這邊交出的搶眼戰績,根本暗示著靈舞界很可能會迎來一場大的變革,而變革的源起,正是謝家。
和清苑這邊的風起雲湧不同,謝林晚卻是躺在周遲的車上睡得香甜——
外公對清苑請柬的重視,讓謝林晚想都沒想就做出決斷,那就是幫謝家打贏初出茅廬的這一戰。
隻是初為靈舞者,謝文潼和祁宴無疑就有些生澀,謝林晚不但要引導他們,還要利用音樂去刺激孩子們的精神力海,多方疊加之下,才會有些疲累。
和周遲上車時,謝林晚還覺得她肯定不會睡的,畢竟再是潛意識裡覺得周遲是極熟悉的人,都不能改變兩人僅隻見過三次的事實。
等坐上周遲的車才愕然發現,不但周遲這個人總有一種熟悉感,就是周遲車裡的熏香,也都是自己最喜歡的——
鼻端嗅到那宛若雪上寒梅般冷幽清香的味道時,謝林晚恍惚間竟然升起一種回家的感覺。
耳邊是周遲悠長的呼吸,鼻間是熟悉的馨香,竟是沒有幾分鐘,謝林晚就閉上眼睛睡了過去。隻是不知道為什麼,竟是在入睡的第一時間,就再次夢到了樗裡那晚時,夢到的情景——
依舊是那個被鞭子抽打的少年,正站在她麵前,粗糙布滿血痕的掌心裡是一朵叫不出名字的白色小花,用一種即便在夢裡也讓謝林晚心悸的熾熱眼神,定定的瞧著她……
周遲緩緩把車停到路邊,欠身過去,小心掬住謝林晚的頭,幫她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跟著探手,扣住脈搏,靜靜感受片刻,隨即抬手,經由天泉穴、內關穴到曲澤穴,一直到謝林晚蹙著的眉頭散開,人也進入了深眠狀態,周遲才緩緩收手。
又定定的瞧了謝林晚片刻,才回到駕駛位上,繼續往謝家駛去。
一直到了謝宅外,謝林晚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周遲毫不猶豫的俯身抱起她,過去按響門鈴。
剛響了兩聲,大門就打開,一臉期待之色的謝錦程可不就站在大門內?
本來謝錦程還以為是謝景行幾人回來了呢,正想好好問一下結果呢,就瞧見了這堪稱驚悚的一幕。謝錦程魂好險沒嚇掉,太過緊張之下,聲音都是直的:
“晚晚……”
“她沒事,就是太過疲累,再加上心臟不好……”怕驚醒謝林晚,周遲放低聲音。
語氣裡卻有著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憤怒——
為什麼總要因為彆人這麼拚命?為什麼就不能多愛惜自己一點?
“謝謝周先生送晚晚回來,你把晚晚交給我就好。”謝錦程一顆心瞬時提到了嗓子眼上,接過謝林晚,隨即撥通了家庭醫生的電話。
周遲明顯看得出來,謝錦程對他的防備,當下也不再留,告辭離開。
隻在臨走時懇請謝錦程,把有關謝林晚的病情簡曆發給他一份。
彼時謝錦程糊塗之餘,更是戒備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