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已經預料到,科學院那邊可能近期內會派人過來接走越澈,薛青卻依舊沒有料到,對方來的這麼快。
竟然昨天剛公布了消息,今天就要把越澈給接走——
十分鐘前,謝林晚剛進病房,要在給越澈梳理完體內精神力後,完成喚醒越澈這最後一個步驟。
進去時謝林晚交代薛青,至少一個小時內,不能放任何人進去。
結果這才過去多大會兒啊,就來了這麼多人!
看薛青冷冷的盯著她,不說話,也不從門前讓開,越念念神情頓時就有些僵硬。
“這段時間,執法隊辛苦了,謝謝你們儘職儘責的守護越先生。”韓驍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現在請讓一下,讓越澈大師回他曾經奮鬥的地方,繼續接受救治。”
韓驍溫和有禮之外,又不失強硬——
今天來的可不但是他們,還有科學院專家組成員和科學院精心遴選出來的醫療團隊以及聞風而來的一大批中外記者。
之所以驚動了這麼多媒體,一則越澈本人名聲太響,二則是因為謝景旻——
精神力者於國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隻是以往精神力者的貢獻主要點在國家層麵上,和普羅大眾距離則明顯有些遠。
之前的清苑,就是國家為了安撫普通民眾,做出的讓步之一。
隻清苑雖然增加了普通人家的孩子走上精神力之路的可能,可那樣的孩子委實太少,說是鳳毛麟角也不為過。
而謝景旻的實驗,把精神力作用於植物人,與其說是一個嘗試,不如說是給普通人和精神力者之間搭上了一座更堅固的橋梁——
按照謝景旻的設想,喚醒植物人,隻是精神力用於民生的第一步。真是這個實驗成功了,以後會逐步把精神力推廣到民生的各個方麵……
這樣考慮到絕大多數人利益的科學實驗,無疑是萬民追捧的。之前在美麗國時,就在國際上廣受讚譽,其影響之大,受眾之廣,甚至還在謝景旻主持研究的“煉製撫慰精神力藥物”這個課題之上。
眼下越澈竟然也要加入這個實驗,無疑把謝景旻的名聲又推向更高一層樓。
人們一方麵感念越澈的輝煌過往,一方麵又佩服謝景旻心係天下蒼生,網上聲勢不是一般的浩大。
這樣的大事件,怎麼可能少了媒體的影子——
知道科學院並國民女兒越念念今天要來接越澈進入科學院參加謝景旻的科學實驗後,媒體人頓時激動無比,誓要見證這一具有偉大意義的曆史時刻。
越念念也很快意識到了這一點——
這麼多媒體看著呢,薛青再怎麼蠻橫不講理,也肯定不敢太出格,要不然就丟人丟到國際上去了。
忽然就上前一步,衝著薛青等幾個執法大隊隊員深深一鞠躬:
“這些天來辛苦大家了,謝謝!”
“我知道你們和我一樣,期待著我爸爸清醒那一天的到來。”
“有你們這麼多人陪我一起堅持,我相信,一定會有奇跡發生……”
“現在,請你們讓開吧,我要接爸爸,回家了!”
說完“回家”幾個字,越念念已經是淚如雨下。
旁邊不停舉著照相機“哢嚓哢嚓”拍個不停的媒體人眼圈也跟著發紅,甚至有人要不停擦淚,才能繼續把工作進行下去。
一片感人的氛圍中,冷著臉的薛青和其他默不作聲的執法隊隊員就顯得特彆違和。
“請您,讓開,好不好?”越念念聲音都有些發顫。
“有總統手令,或者議會通關相關決議的公文嗎?”薛青終於開口,語氣中是刻板的公事公辦,“沒有的話,請立即離開這裡。”一句話出口,現場頓時靜了一下——
他們還真沒有。可按照華國法律規定,真是民意考察,超過國民百分之九十支持率的話,議會那邊就必須要慎重對待,華國曆史上,但凡是這樣幾乎所有民眾都支持的事情,最後就沒有被議會打回來過。
而今天早上“接越大師回家”的民意支持率就已經過了百分之九十。
換句話說,議會那邊通過根本是早晚的事。
再者說了,越念念可是越澈大師唯一的監護人,哪有監護人沒辦法接走自己親人的道理?
怎麼看執法大隊不但越權了,也太過蠻橫。
“你們想要做什麼?”一個媒體人最先忍不住,衝著薛青怒聲道,“我看你們是根本看不得越大師好吧?”
一個人開了頭,其他人也紛紛聲援:
“時間就是生命,早一點把越先生接回科學院,才能有早一點清醒過來的希望!”
“執法大隊是保護公民安全的,不是濫用職權任意妄為的!”
“我看他們根本是作威作福慣了!”
……
一片議論聲中,越念念急的臉都紅了,邊抹眼淚邊衝周圍人不停鞠躬:
“謝謝大家,謝謝,請大家聽我說……”
等人群安靜下來,才再次兩眼含淚看向薛青:
“薛青姐,爸爸就在裡麵躺著呢……爸爸心裡真的也是把你當成女兒一樣……他一定不願意我們兩個鬨彆扭的……薛青姐你讓開好不好……參加謝教授的實驗,是爸爸的心願,也是爸爸能醒來的唯一機會了……”
薛青姐?現場媒體人敏感的察覺到不對——
怎麼越念念的意思,她和明顯是執法大隊負責人的這名女子相當熟稔,甚至話語裡還透出不尋常的氣息。
而且“薛青”這個名字,也有些耳熟呢。
很快就有人想起上次執法大隊鬨得轟轟烈烈要集體辭職這件事的導火索,好像就是一個叫“薛青”的執法隊員。
那次事件中,確實出現了幾位大人物,比方說,越澈大師,再比方說呂若女士……
所以說,彼薛青就是此薛青了?
網上果然沒有什麼秘密,按照這個線索繼續查下去,很快就有記者發現了薛青和越澈的淵源——
薛青的父親,是越澈曾經公開承認過的唯一好友。
換句話說,即便是呂若這個被國人蓋章的所謂越大師的國民好友,都沒有這個殊榮。
甚至還有人扒出了有關越澈年輕時的一件“風流韻事”——
那會兒越澈以無可匹敵的強大實力進入國民的視野,關注他的記者不是一般的多。
結果就被拍到,不管時間多忙,越澈每周都會至少兩次趕去一個彆墅。當時就有八卦小報猜測,應該是越大師終於走出前一段婚姻的陰影,開始了一段新戀情。
後來卻發現,那棟彆墅裡,根本沒有如花似玉的美麗女子,有的隻是一個雖然坐擁千億家財卻一個親人都沒有的可憐小女孩……
而那個小女孩,自然就是薛青了。
至此所有人算是明白了薛青今天這麼反常的原因——
分明是因為被越念念搶了父愛,而心理扭曲了吧?
“所謂升米恩鬥米仇,我今天算是明白什麼意思了。”
“這麼照顧好友的遺孤,越大師已經做的很好了!”
“就是,都成年了,還想不通裡麵的道理嗎?”
“越大師是前生欠你了嗎,要遇到這麼忘恩負義的東西?”
“我看根本是越大師看透了她狼心狗肺的內裡,才會選擇遠離……”
“一個忘恩負義心胸狹窄,一個美麗善良有赤子之心,越大師自然要選擇越念念這樣的女兒……”
眼瞧著群情洶湧,薛青倒是沒什麼反應,依舊是一副死人臉的樣子,越念念卻似是受不住了,帶著哭腔請求大家:
“你們彆這麼說薛青姐,她不是這樣的人……”
“應該是薛青姐有她自己的考量……”
又哀求薛青:
“薛青姐你讓開好不好?你這樣真的會讓大家誤會的,爸爸看到,又該傷心了……”
薛青果然有了反應,上前一步,握住瑟瑟發抖的越念念的肩,已經有記者開始舉起相機,想要把“無心無情的冷酷機器”終於被純真無邪的“國民女兒”感動的一幕給如實記錄下來。
就聽見薛青道:
“你越線了。”
然後手略一用力,就輕而易舉的讓激動之下連畏懼都忘了的越念念退回原來站的位置。
這樣不按常理出牌,讓所有人都有些傻眼——
這個薛青她還是人嗎。
“投訴,咱們全都投訴!”一個媒體人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現在是法治時代,即便是執法大隊,也不能為所欲為。”
“算我一個!”
“還有我!”
……
很快“越大師出院受阻,執法大隊知法犯法”的消息就在社會上掀起了軒然大波。
人們除了紛紛呼叫執法大隊最高長官魈公開回應此事之外,還施壓總局局長歐振磊。
就是議會和總統府那裡,也感受到莫大的壓力,真是處置不當,怕是必然會引得民憤滔滔。
“警局官微那裡已經回應了,”忽然有人道。
卻是就在剛剛,歐振磊通過官微正麵回應了此事,說是已經讓魈趕赴醫院,著手處理此事。
大家提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之前樗裡事件時,大家可是親眼目睹了魈對執法大隊絕對的掌控權。
尤其是隸屬於改革派的幾家媒體,當初因為堅持站呂若,在魈麵前碰了個灰頭土臉。這會兒看見魈竟然被迫過來樗裡時被他力保的手下薛青,頓時生出幾分幸災樂禍來——
果然是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該。
所有人中,唯有越念念有些不安——
第一次到這裡時,她可就領教了魈的強硬和不可理喻,以及,由內而外透露出來的強大和,危險。
如果有可能,越念念根本不願和那樣的人打交道。
“這麼多人瞧著呢,你要相信,魈警官肯定會秉公處置……”韓驍語氣篤定——
樗裡事件,之所以媽媽會處於下風,一個最關鍵的原因是在薛青身上。
薛青的威脅,讓媽媽不得不選擇息事寧人。
而現在,魈要麵對的“敵人”可不是一個人,甚至不是一個黨派,而是華國所有公民。
當初是篤定所有手下都會支持他,才會那麼強硬的叫板。現實卻是相較於那麼多公民,執法大隊那些人又算得了什麼。
他可不信,魈真就舍得放棄手中的權利。
事實也證明了他的判斷,大約半個小時後,電梯門果然打開,即便對著眾多媒體,依舊氣勢驚人的魈從電梯裡走了出來。
一擁而上準備采訪的記者頓時被他的氣勢給嚇住,竟然連之前準備好的問題都忘了。
一直到魈穿過人群,來至越澈病房門外,才又記者高聲道:
“請問魈警官,您對手下知法犯法、任意妄為這件事,有什麼解釋?”
“解釋?”已經走到薛青麵前的魈終於站住腳,轉身看向那記者,冷聲道,“注意你的措辭。”
說著吩咐另一名手下:
“記下他的名字,以誹謗罪遞交律師函。”
那名記者嚇得腳一軟,好險沒把手裡的相機給摔了,其他好容易恢複過來些的記者頓時全都慫成了鵪鶉——
這位魈警官到底是乾什麼來的?不應該是過來懲治薛青的嗎?怎麼看著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啊?
然後下一秒,他們就瞧見了讓他們摔碎一地眼鏡的一幕——
魈衝著薛青幾人敬了個禮:
“很好,你們做得不錯!”
不,不錯?
韓驍簡直以為自己幻聽了,下意識的往左右看去,果然看到了一圈石化的人。
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
“魈警官!”
“閉嘴!”
明明魈的聲音依舊低沉,韓驍卻是一梗,後麵的話還真就被驚得咽了回去。
“還有多長時間?”魈卻是旁若無人。
薛青比了個“五”的姿勢:
“五分鐘。”
什麼多長時間?什麼五分鐘?所有人都有些傻眼。等明白過來他們大概率是被耍了——
魈會過來,才不是迫於民意和他們站在一起,根本是跑來支持薛青的。
怪不得薛青那麼囂張,合著她的背後站著魈啊。
隻是再憤怒,卻是絲毫不敢再和對著薛青時一樣放肆,隻能把所有的憤怒都傳送到外麵——
他們是治不了魈,可有人能製住他。就不信全國公民都憎惡魈的情形下,他還能這麼囂張。
所有人憤怒的聲討之下,倒要看看魈能撐多久。
果不其然,隨著大家把這邊的消息發出去,警局那邊的官微都要被憤怒的人群給攻陷了。然後大家就聽見魈的手機不停響起。
每響一聲,魈都會拿出來看一眼,然後淡定的選擇掛斷……
其他人給他數著,短短三分鐘之內,怕是足足掛斷了幾十通電話。
可詭異的是,明明所有人都覺得,魈已經不耐煩至極,再加上他之前的囂張做派,怎麼想直接關機更符合他的風格。
結果人就是不厭其煩的打開手機,掛斷,打開手機,掛斷……
“他是不是在等誰的電話?”已經有人看出了不對。
“不會吧?”當即就有人提出反對——
這麼目中無人的魈,也會為了等一通電話而這麼折騰?
隻是下一刻,持反對意見的這位就體會到了什麼叫現場打臉——
又一通電話響起來,魈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那一刻,所有人都有一個錯覺,那就是這一會兒的魈,好像有些溫柔呢。
下一刻,魈果然接起了電話。
再放下時,魈視線一一在眾人臉上掠過,最後停在越念念身上:
“要不要去科學院,還得征詢一下本人意見。”
什麼本人意見?
所有人頓時一頭霧水。
“對了,不管看到什麼,不準發出喧嘩,不然,彆怪我的手下不客氣。”魈又交代了一句,隨即上前一步,輕輕拉開房門。
所有人順著房門,往裡麵看去,正好瞧見靠在病床上看過來的越澈,越澈的旁邊,還有一個身材纖細美麗的女孩子。
隻是下一刻,所有人就明白了魈剛才那句話的意思——
病床上的越澈依舊瘦的可怕,隻是已經被宣布成為植物人的這位大師,卻是,睜著眼睛的。名記者嚇得腳一軟,好險沒把手裡的相機給摔了,其他好容易恢複過來些的記者頓時全都慫成了鵪鶉——
這位魈警官到底是乾什麼來的?不應該是過來懲治薛青的嗎?怎麼看著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啊?
然後下一秒,他們就瞧見了讓他們摔碎一地眼鏡的一幕——
魈衝著薛青幾人敬了個禮:
“很好,你們做得不錯!”
不,不錯?
韓驍簡直以為自己幻聽了,下意識的往左右看去,果然看到了一圈石化的人。
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
“魈警官!”
“閉嘴!”
明明魈的聲音依舊低沉,韓驍卻是一梗,後麵的話還真就被驚得咽了回去。
“還有多長時間?”魈卻是旁若無人。
薛青比了個“五”的姿勢:
“五分鐘。”
什麼多長時間?什麼五分鐘?所有人都有些傻眼。等明白過來他們大概率是被耍了——
魈會過來,才不是迫於民意和他們站在一起,根本是跑來支持薛青的。
怪不得薛青那麼囂張,合著她的背後站著魈啊。
隻是再憤怒,卻是絲毫不敢再和對著薛青時一樣放肆,隻能把所有的憤怒都傳送到外麵——
他們是治不了魈,可有人能製住他。就不信全國公民都憎惡魈的情形下,他還能這麼囂張。
所有人憤怒的聲討之下,倒要看看魈能撐多久。
果不其然,隨著大家把這邊的消息發出去,警局那邊的官微都要被憤怒的人群給攻陷了。然後大家就聽見魈的手機不停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