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景旻已經過來了。”周文龍輕輕敲了敲門,對房間裡靜靜坐著的周奕道。
周奕放下手中相冊,揉了揉太陽穴,好一會兒才道:
“我知道了,你先帶他去客廳坐。”
周文龍轉身,正好瞧見正拿了串車鑰匙,從外麵進來的周遲,忙快走幾步,把人叫住:
“阿遲……”
周遲站住腳,看了周文龍一眼:
“爸爸。”
“你從謝家回來的?”看周遲神情少有的平和,周文龍立即了然,臉上神情還有些複雜——
之前的新聞報道,他也看了。雖然謝景旻風頭太勁,占據了太多新聞版麵,卻不代表謝林晚喚醒越澈這件事意義就不大。
如果說之前周文龍還以為,即便周遲是個紈絝,可要配上謝家養女,可也是足夠的。這會兒卻是有些心虛——
人謝林晚即便出身差了些,可能在精神力領域中有這麼高的造詣,彆說周遲,就是周深周澤或者韓驍那樣的青年才俊,也足夠配得上的。
就衝找了這麼個厲害的女朋友這一點,周文龍都不由得要對兒子刮目相看。
想了想,低聲道:
“那個謝景旻,你知道嗎?”
周遲點了點頭。
“他是,謝家人。”周文龍頓了一下道——
嚴格說來,謝景旻和謝氏族長謝景予的血緣關係,甚至還在謝景卿幾人之上。
周遲還沒說話,書房門就拉開,周奕和崔毓笙從房間裡走出來,看見站在樹蔭下的父子倆,崔毓笙直接招手:
“阿遲,你留下,陪我下棋。”
一副不但他不會去見謝景旻,也不會讓周遲過去的樣子。
周文龍頓時就有些緊張——
他自然知道,自家這老爺子隨心所欲慣了的,尤其是這幾年,更是返老還童了似的,比年輕的時候還要任性。
隻謝景旻可是姨媽唯一的兒子。爺爺奶奶走得早,母親周奕對幼妹周萱而言,當真稱得上是長姐如母了。
據周文龍所知,周萱的不告而彆,算得上是母親這些年為數不多的遺憾了。
時隔多年,見到周萱的兒子,怎麼也不會一點兒不動容的。
現在父親老頑童的性子又犯了,不肯去見謝景旻,還不讓周遲過去,甚至有可能的話,周文龍覺得,老爺子最想阻止的是周奕——
這麼大喇喇的把他不喜歡謝景旻的樣子直接表現出來,媽媽很有可能會不開心。
沒想到周奕倒是沒說什麼,看周遲走過來,甚至還囑咐了一句:
“你爺爺下棋不行,你讓著他點。”
聽周奕這麼說,崔毓笙臉色到底好了些。
“謝錦瀾這一支,邪性著呢。”目送周奕和周文龍離開,崔毓笙歎了口氣,神情厭煩之外,還有著防備。
之所以如此,則是和曾經的小姨子周萱有關。
他自然不是對周萱沒有感情,相反,曾經他心裡,真是拿周萱當妹妹的。
卻是怎麼也沒有想到,單純嬌憨的周萱,竟然會做出和謝錦瀾私奔那樣的事。
彼時周奕懷孕在身,因為到處尋找周萱的蹤跡,直接早產,導致龍鳳胎的女兒一出生就夭折,小兒子也就是周遲的父親,也是好容易才保住一條小命,可先天體弱之下,卻是多病多災。
可即便周奕病重的消息傳出去,周萱也依舊堅持著不肯回來,甚至還和謝錦瀾一頭鑽進了改革派的陣營,和周奕唱起了對台戲,唯一打的一次電話,還是讓周奕把她該得的遺產給打到一個賬戶上……
隻是謝錦瀾並沒有風光太長時間,不久後就因為參與到派係傾軋中,差點再次坐牢,周萱挺著大肚子又求到周奕麵前,要不是周奕幫著斡旋,說不定謝錦瀾還得再做一次牢。
等事情了解,謝錦瀾直接帶著周萱出了國,那之後,周家便和周萱徹底失去了聯係……
“謝錦瀾的種,會是什麼好東西?”崔毓笙跺了跺腳,“什麼狗屁外甥,我才不認。”
外人都說周奕鐵血,他性格軟和,崔毓笙卻明白,實際上他才是那個薄情的人。
還不是一般的小心眼,但凡傷害過他重視的人,老爺子立馬把人記到小本本上,早晚有天要連本帶息討回來。可偏偏周奕卻始終不忍心傷到周萱……
老爺子這口氣,可真是憋了好多年了。願意搭理謝景旻才怪。
又囑咐周遲:
“你也跟晚晚說一聲,讓謝家有個心理準備……”
語氣裡明顯有些擔憂。
要就是謝景旻一個,謝家那裡自然不會認他。可再加上個謝念念就不一定了——
聽新聞裡說,越念念已經改姓謝了。世人可都知道,謝家曆代幾乎算是刻在骨子裡的,對女孩子的執念。
之前還奇怪,那個越念念怎麼長得和晚晚那小丫頭有點像,現在看來,果然是有原因的——
晚晚就是因為長得像謝薇,才被謝家找回去聊以慰藉想女兒想的發瘋的謝錦程,而作為謝景旻的女兒,越念念可是要叫謝薇一聲姑姑的,都說侄女似姑,兩人長得像,也沒什麼奇怪了。
說讓謝家做好準備,其實是老爺子擔心,謝家人會不會因為越念念這個謝氏骨血的回歸,而慢待了謝林晚。
畢竟這世上,哪有不重視血緣的?
晚晚就因為和謝薇長得像,就被謝家人寵的什麼似的,越念念可不但是長得像,還就是謝家人,再加上謝家的傳統,不更得被謝家上下當成寶貝?
“實在不成,你就把那丫頭直接給娶進咱們家……”崔毓笙越想越覺得自己這個辦法好——
他是打心眼裡稀罕晚晚那丫頭,一眾晚輩裡,能讓崔毓笙看著順眼的,也就他這寶貝金孫和晚晚兩個了。
真是兩人結了婚,他可不就能天天見著人了?
聽著老爺子的提議,周遲眼睛也跟著亮了起來,隻是很快又黯淡下去,想了想,還是給老爺子透了個底:
“有一件事,您怕是不知道……”
“晚晚她,是越澈教授的親女兒……”
“越澈的女兒?”崔毓笙神情明顯就有些茫然,“不是吧?你聽誰說的?我瞧著越澈那個小子明明是個情種,這輩子都吊死在謝薇那棵樹上的那種,怎麼還會有……”
下一刻“哎呦”一聲:
“不會吧?你的意思是,晚晚她,其實是越澈和謝薇的女兒?”
看著周遲的神情就有些控訴——
從前隻覺得小孫子性格太悶了,一點兒都不好玩,結果這剛談戀愛多久啊,就變壞了,知道耍人了。
周遲點了點頭。
“竟然是這樣嗎?”崔毓笙眼睛忽然就閃出些興味來,甚至還興奮的搓了搓手,“啊呀,啊呀呀,有好戲看了……”
瞧瞧謝景旻大張旗鼓認越念念這個女兒的情景,怎麼看都有挾天子以令諸侯內味了呢。
可偏偏人謝家早就有個真命天女在了呢。
正想著要不要過去客廳那邊湊個熱鬨,周澤卻是小跑著過來:
“爺爺,你快過去客廳,奶奶有些不舒服……”
聽說周奕不舒服,崔毓笙明顯嚇了一跳:
“因為周萱?”
邊說邊快步往客廳而去。周遲隨即也跟了過去。
客廳裡謝景旻正紅著眼睛站在周奕身側,一副孝順晚輩的模樣。聽到腳步聲,回頭看過來,等瞧見走在最前麵的崔毓笙,忙迎了幾步:
“您是姨父吧?我是景旻……”
謝景旻名氣大,即便是剛才周奕,也對他很是客氣。還想著崔毓笙這樣在周家並沒有多少地位的,怎麼也得和他客套幾句,結果老爺子硬是和沒聽見似的,一個眼風也沒有留給謝景旻,就徑直從他旁邊過去了。
謝景旻臉色就有些發僵,卻又很快恢複了正常。
跟著去了周奕身邊:
“姨媽,要不要讓醫生過來看看?”
“不用,”周奕搖了搖頭,神情哀傷中又有些疲憊。
“阿遲,你和阿澤過來扶你奶奶去臥室躺會兒,”崔毓笙語氣不容置疑,又斜了眼謝景旻,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悅,“家裡這會兒不方便留客,文龍你去送送……”
明顯就是在下逐客令。
周文龍就有些尷尬。雖然他也覺得和謝景旻這個表弟很是生疏,可以謝景旻現在的身份和地位,這麼直接趕出去,還是有些過了。
周奕神情無奈之外,還有些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縱容——
剛才謝景旻說周萱早已過世,甚至還放了周萱的一段錄音。彼時周萱應該已是彌留狀態,聲音斷斷續續,卻到底和周奕說了對不起,又求著周奕能替她多看顧丈夫和兒子,尤其是兒子謝景旻……
這些年沒有周萱的消息,周奕還想著,妹妹是和謝錦瀾在一個她不知道的地方幸福的生活呢,怎麼也沒有想到,周萱已經去世三十多年了。
驟聞噩耗,周奕可不是有些撐不住。
要是讓她自己安排,怎麼也不會趕謝景旻走的,定然會讓周文龍陪著吃頓飯,可眼下崔毓笙已經明晃晃的下了逐客令,相較於有些動容的外甥和相濡以沫攜手一生的老伴,周奕還是一點兒沒猶豫的選擇了崔毓笙。
從周家出來,剛一坐上車,謝景旻臉上儒雅的笑容就消失殆儘,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挫敗。
一路坐著汽車回到家,車子剛一停穩,越念念就從裡麵迎了出來,和她一起的,還有林蓉和祁鳳鳴,以及越家的越濂等人。
瞧見謝景旻,幾人一起迎上來:
“謝教授……”
“景旻……”
“我們家老爺子明天一早就會趕過來,陪你一起回謝家。”林蓉還特地補充了一句。
聽說要去謝家,越念念明顯愣了一下——
回謝家?謝林晚在的,那個謝家?瞧見走在最前麵的崔毓笙,忙迎了幾步:
“您是姨父吧?我是景旻……”
謝景旻名氣大,即便是剛才周奕,也對他很是客氣。還想著崔毓笙這樣在周家並沒有多少地位的,怎麼也得和他客套幾句,結果老爺子硬是和沒聽見似的,一個眼風也沒有留給謝景旻,就徑直從他旁邊過去了。
謝景旻臉色就有些發僵,卻又很快恢複了正常。
跟著去了周奕身邊:
“姨媽,要不要讓醫生過來看看?”
“不用,”周奕搖了搖頭,神情哀傷中又有些疲憊。
“阿遲,你和阿澤過來扶你奶奶去臥室躺會兒,”崔毓笙語氣不容置疑,又斜了眼謝景旻,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悅,“家裡這會兒不方便留客,文龍你去送送……”
明顯就是在下逐客令。
周文龍就有些尷尬。雖然他也覺得和謝景旻這個表弟很是生疏,可以謝景旻現在的身份和地位,這麼直接趕出去,還是有些過了。
周奕神情無奈之外,還有些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縱容——
剛才謝景旻說周萱早已過世,甚至還放了周萱的一段錄音。彼時周萱應該已是彌留狀態,聲音斷斷續續,卻到底和周奕說了對不起,又求著周奕能替她多看顧丈夫和兒子,尤其是兒子謝景旻……
這些年沒有周萱的消息,周奕還想著,妹妹是和謝錦瀾在一個她不知道的地方幸福的生活呢,怎麼也沒有想到,周萱已經去世三十多年了。
驟聞噩耗,周奕可不是有些撐不住。
要是讓她自己安排,怎麼也不會趕謝景旻走的,定然會讓周文龍陪著吃頓飯,可眼下崔毓笙已經明晃晃的下了逐客令,相較於有些動容的外甥和相濡以沫攜手一生的老伴,周奕還是一點兒沒猶豫的選擇了崔毓笙。
從周家出來,剛一坐上車,謝景旻臉上儒雅的笑容就消失殆儘,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挫敗。
一路坐著汽車回到家,車子剛一停穩,越念念就從裡麵迎了出來,和她一起的,還有林蓉和祁鳳鳴,以及越家的越濂等人。
瞧見謝景旻,幾人一起迎上來:
“謝教授……”
“景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