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寶珠和寶珍站在一旁早習慣於喬灼脾氣的陰晴不定,聞言眼睛都沒眨一下。
雁西起身離開書房,走到後院時遇見喬大東。
喬大東大半夜遇見雁西從老爺廂房出來,不免驚訝道:“怎麼回事?”
雁西淡定地跪在後院青石板上,露出赤.裸.上身,“領老爺命,挨板子。”
喬大東:“……”
這位老爺跟前的大紅人到底是因為什麼事惹了老爺不快而領的板子喬大東不知道,但令人震驚的是此後接連一月,雁西竟夜夜都會來到後院跪著挨板子。
因為這原因,雁西整個後背的傷痕反反複複大半個月都沒好透。
大宅裡下人彼此消息靈通,不到半日雁西讓老爺生了好大怒氣的傳聞傳遍所有人耳朵。不過也因此雁西成了整個大宅裡與喬灼聯絡最密切的人,地位隱隱提升。
下了課,喬修文再一次熟練地替雁西上完藥,見雁西起身穿衣服,歎了口氣道:“老爺也沒強迫著你每夜都去練字,你何苦挨這些板子?”
雁西表情不變,健壯的身軀這些天竟又高了不少,在一群人之間鶴立十分。
他目光如炬,沒回答喬修文的話隻扔下一句先走了便推開門離開。
雁西走到書房卻遇見正出門的喬灼,隻見男人一改往日黑色長衫,換上了一件寬鬆的青色袍子。
墨發用紅繩係在身後,綁法也不似往常鬆垮隨意,而是底部綁緊,是怎麼晃動都不會散開的樣子。
氣質如煙,更像一瓶青花瓷。
“老爺安。”雁西鞠躬問好,喬灼這才皺眉道:“倒是忘了你了。”
每夜練字的習慣好似隻有雁西一個人在堅持,喬灼這副忘了的樣子莫名讓雁西心底升起一陣焦躁。
“罷了,替我抓衣裳吧。”喬灼側眸看他,道:“跟上來。”
雁西聞言立刻亦步亦趨地跟在喬灼身後,他的個子高了大半個頭,從後麵看幾乎將喬灼整個人都籠罩在自己的影子裡。
喬灼向係統抱怨道:“這就是你說的我比男主高?高了才不到一年。”
係統理虧沒敢說話。
夏夜風涼,喬灼走過彎彎繞繞的涼亭,終於走到一處天壇。
雁西從沒來過這地方,覺得很是新奇。
喬灼轉身脫下披著的白氅扔給雁西,問:“柳先生教過你們祭祀山神舞是怎麼跳的了吧。”
雁西懷裡抱著白氅,撲麵而來的是喬灼身上那股不散的藥香氣,愣神半晌後他說:“教過。”
喬灼又問:“跳過嗎?”
雁西誠實地搖頭,“沒有,先生說我們不能跳。”
“柳蘊倒是知趣。”喬灼說完忽地伸高兩隻手臂,在青色晚霞中跳起祭祀山神舞。
祭祀舞不似其他柔美舞蹈,反而帶有一種獨特的肅殺神秘氣息,喬灼衣訣翻飛間美得驚心動魄。
青色衣袖隨風卷起,露出喬灼白皙纖細手臂,墨發伴著赤紅繩長穗子飛舞,喬灼一雙桃花眼望過來簡直灼燒人心。
當晚雁西恍惚間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房,隻半夜驚醒,發覺被中濕漉一片,臉色霎時難堪到極點。
這幾月夜夜練字,雁西的外套上早也浸透著那股清淡藥香,讓人一瞬間就能想起那個男人和那雙灼人桃花眼。
暮色深夜中漆黑一片,獨獨雁西呼吸中透著火,他臉色陰沉,一人僵持許久,終於如弦般緊繃著的肩膀驟然一鬆,用力拽過那件衣裳狠狠攥住抵在鼻尖,猛地一嗅。
——
“雁西。”
“雁西!”
喬珊珊夾著包子在雁西麵前晃動兩下,大眼珠裡寫滿疑惑,“你今天怎麼怪怪的?出什麼事了嗎?”
喬修文被喬珊珊用手肘一推,開始仔細端詳起麵前的雁西,依舊是冰塊一樣的臉,麵無表情的樣子都和往常一致。
“不怪啊。”喬修文得出結論。
喬珊珊氣的哼一聲,吐槽:“修文你眼神真不好。”
雁西夾起茭白放進碗裡,兩耳聽不見麵前兩人的打鬨,隻低垂著眼睛努力想將自己從矛盾又複雜極致的情緒中撕扯出來,他怎麼會……又怎麼能偏偏是對老爺……
男人亦或是女人已經不在雁西的糾結範圍之內,隻因為那可是喬灼!是個披著人皮的惡魔!他前些日子還慶幸於自己的清醒,怎麼如今不過轉瞬之間,自己也成了胡睿一般的人。
他被選中祭祀山神,如今八年已過,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喬灼下令扔進深山屍骨無存,當務之急是趕緊尋找出逃的機會,而不是被美色所蠱惑想這些不著邊際的事情。
雁西儘力說服自己昨晚隻是一場意外,全都是由於入夏火氣太盛導致,他絕不可能對老爺有半分非分之想!絕不!
“晚上花燈節,咱們是不是也能出去玩呀?我都好久沒見過阿娘了。”喬珊珊十分期待的聲音突然響起,拽回雁西愈發飄散的思緒。
花燈節?雁西那天倒是聽胡睿提過一嘴。
想起胡睿,雁西臉色又是一沉,那個油嘴滑舌的留洋鬼子,指不定遇見老爺後又是一陣撇不開的糾纏,老爺偏偏也不怎麼罵他,總給姓胡的幾分臉麵……
要他說直接把這人趕出去,再也不見才好。
喬修文應道:“花燈節老爺也會出街祈福,如果管家準許,想必我們也是能出去的。”
喬珊珊聞言驚喜難掩,“真的嗎?那我真要玩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