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喬灼的心思千蓉永遠不會去猜,畢竟那是一個天才的世界,她自知根本想不明白。
喬灼坐在辦公桌後冷淡地合起了書頁,但這一次他卻沒有將桌上的懺悔錄收進抽屜裡,反而是拿在了手上。
喬灼起身道:“我一個人去吧。”
千蓉眨眨眼,依舊沒有多問一句,隻道:“好的教授。”
康複訓練室裡隻有鄧南一個人在做基礎的力量運動,伴隨著平穩的呼吸,整個人看起來精神抖擻,比起第一次見麵多了幾分大學生的英氣。
在喬灼踏進康複室的第一瞬間鄧南就注意到了對方。
鄧南落在喬灼身上的目光過於熱烈,與其說是恰好看見,不如說是一直在等著更為恰當。
喬灼反身關了門,問:“最近感覺怎麼樣?心口還疼嗎?”
鄧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臉上掛著爽朗的笑容,“喬教授,比之前還好,應該是您的康複訓練起了大作用。”
“是嗎?那你繼續做,不用管我。”喬灼說完就按照往常一樣坐在了鏡子前的長椅上。
眼前的男人正慵懶地翹起二郎腿,漂亮的眼睛低垂著,白皙的手指在輕輕翻動著放在膝蓋上的書本。
果然不到一會兒鄧南的注意力就再次從康複器械偏移到了喬灼的身上。
鄧南輕聲問:“教授,你在看什麼書?”
喬灼聞言微揚起臉,在鄧南滿含期待的眼神中淡淡道:“懺悔錄。”
懺悔兩個字一出口,鄧南的表情就變得有些奇怪。
鄧南尷尬一笑,沒再說話。
反倒是喬灼盯著鄧南看了半晌,主動開口問道:“我今天偶然間看到你第一次住院時的陪護家屬是你爺爺,好像叫鄧福。”
鄧南的目光瞬間沉了下來。
喬灼麵不改色地繼續問:“怎麼這次他沒來?”
鄧南隨意地開口應付道:“家裡很忙,他暫時沒空來H區。”
喬灼臉上的笑容大了幾分,“像你這種從小在爺爺身邊長大的小孩應該跟親人關係很密切吧。”
經過這幾天的康複訓練鄧南對喬灼的戒備心消了不少,大部分的話題也會觸及。
鄧南胡亂地點了點頭,努力將話題從自己身上引開,眼神不期然地落在喬灼的膝蓋上,問:“懺悔錄講得是什麼?教授你給我講講吧。”
喬灼聞言一挑眉,房間陷入一陣沉默。
就在鄧南以外自己是不是問錯了什麼的時候喬灼卻拿起那本書衝著鄧南一遞。
“你感興趣?可以借給你讀。”喬灼說。
鄧南頗有些受寵若驚地向前走了幾步。
要知道喬灼的潔癖和拒人於千裡之外的疏離感讓他在這幾天即使與對方麵對麵地坐著也沒能親近多少。
但此時此刻喬灼卻主動地借書給自己。
鄧南幾乎沒有猶豫,直接將那本書接了回來。
喬灼靠坐在長椅上看著鄧南翻看那本書,冷淡地開口道:“人這一生會做錯無數件事,有的很小,有的卻很大。”
鄧南的手指一抖,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不少,“那這本書講得是隻要一個人誠心懺悔,就會有人原諒他,是嗎?”
喬灼直視著鄧南的目光緩緩道:“不是。”
鄧南脖頸都梗住了。
喬灼說:“做錯事情的人理應接受審判,但這種審判不該由任何其他人代勞。”
鄧南不理解地抽動嘴角,問:“什麼意思?”
喬灼的表情和神態一如既往地冷淡疏離,但此刻鄧南卻覺得喬灼身上有一種詭異的違和感。
喬灼說:“每個人在人生中或多或少都講過一些懲罰自我的話,例如我再做這種事就罰我自己永遠不能睡好覺之類的。”
這個懲罰過於兒戲,惹得一直提起緊繃神經的鄧南都笑了幾聲。
鄧南恍然道:“這種話我也說過。”
喬灼的眼睫微斂,“是嗎?”
鄧南自顧自地說:“在我很小的時候,每次出門爬樹都會被爺爺狠狠的罵一頓,後來我就當著他的麵發誓……”
“如果以後再爬到那麼高的地方,我就用石頭砸自己的腦袋。”
喬灼聞言聲音都輕了幾分,開口道:“懺悔錄講得就是一個人的自我審判,懲罰由你自己定,審判也由你自己執行。”
喬灼的目光很冷,他望向鄧南,問道:“是不是很公平?”
在那一瞬間,鄧南隻覺得渾身的冷汗都滑下來了,他的脊背挺直到僵硬,麵對喬灼第一次生出名為害怕的情緒。
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康複室的門被從外拉開,隻見一位極其英俊瀟灑的男人裹著一身的冷意站在門外。
鄧南怔愣住,問:“請問你找誰?”
秦予琛隻掃了鄧南一眼,目光就落在了喬灼的身上,對視的瞬間昨晚那旖旎萬分的夢仿佛又浮現在了眼前。
男人的耳廓脖頸徹底紅透了,一種名為羞憤的情緒裹挾住他,讓秦予琛的表情都維持不住平靜假象。
喬灼對那番夢境毫不知情,見狀隻撐著下巴懶懶地問:“呦,秦警官怎麼臉這麼紅,發燒了?”
秦予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