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喬灼此話一出,圍在高台周圍的眾多正道修士們瞬間回過神來,齊齊望向正與喬灼對立站著的如雪如霜男子,元栩手握君子劍,一身冷凝劍氣昂然。
男人鶴發若瀑散在腦後,眼睫都染了寒霜,舉手投足間霸道修為儘顯,分明就是那位蓋世無雙,世間難尋敵手的明霄仙尊!
吳連溪扶著穆澤蘭看得目瞪口呆,怎麼原先在台上替魔修出戰的傀儡轉眼間變成了傳聞中不知下落的明霄仙尊?
可不等吳連溪的疑問說出口,身側眾人都已齊齊俯首。
君子劍認主,眼前元栩的原本樣貌顯露,更何況有魔修菩薩氣勢洶洶的逼問在前,無人懷疑他的身份。
元栩垂手握劍,抬眸時霜睫微動,他望著喬灼輕皺眉急促道:“喬灼……不是你想的那般。”
喬灼鷹喙麵具未摘,眸色間情緒被掩藏的徹底,讓元栩十分無措。
隻見喬灼手中骨扇一抬,竟直接打了過來。
“本座昔日怎麼不知明霄仙尊是如此小人,潛伏在本座身側是為何?!”喬灼沉眉發問,下手陰狠毒辣,沒留半點情分。
元栩起手撚決揮開喬灼打來的銀骨針,隻做防守,並沒有半點要攻擊的模樣,他緩緩吸了口氣,似乎在平複著眼前突變的一切,說:“你信我。”
係統此時卻忽然開口提醒道:“宿主,距離任務完成還剩下十點事業成長值,但檢測到男主消極抵抗,圍觀npc中仍然有部分懷疑。”
喬灼一聽這還了得,手下發招不停,繼續逼問道:“你何時恢複了修為,又是何時想起的往事?”
元栩抬劍劃出一道輕劍氣,躲開了喬灼的銀骨針,聞言後知後覺地發現在這種場景下他竟無法對喬灼仔細解釋。
該怎麼說他因一己私欲隱瞞了身份。
又該怎麼說是他貪婪親昵,得寸進尺。
但元栩無法在眾人麵前說出隱蔽情話的沉默模樣在旁人看來反倒是佐證了明霄仙尊艱難蟄伏在魔修身側伺機鎮壓邪魔的事實。
修士們大聲談論道:“明霄仙尊以身鎮魔,實乃世間至高大修!”
“這種舍己為蒼生的事跡,理應受萬眾敬仰才是!”
“明霄仙尊千年前與魔修菩薩大戰平手,不知今日這一戰,又該……”
修士們話音未落,隻見遠處忽然雷聲滾滾,天色異變,烏雲壓境如黑夜,眼前瞬間伸手不見五指。
清虛真人最先回過神,一甩拂塵撚決散出法陣道:“不好,元栩要受天雷了!”
曆命劫,受天雷,本就是修仙路上不可抵擋的命數,如今元栩手握君子劍,回歸霜雪身,命劫破散的同時也引來了化神的天雷。
眾多修士第一次親眼見到化神期的天雷,不禁嚇得心驚膽戰。
難不成明霄仙尊真要羽化登仙了?!
這雷聲猶如砸開在耳畔的巨石,陣陣如白晝的電劈開在遠處無忌峰的山頭,狂風惡鬼般咆哮,眼前的一切都被淹沒在無數護身陣法和亂沙當中,眾人亂作一團,一時間無人有閒心在意那群魔修如何。
青悟站在清虛真人身後,麵色慘白地說:“這到底是天雷,還是刑罰?明霄仙尊能受的住嗎?”
清虛真人一邊展開陣法一邊擰眉擔憂道:“如果元栩心中像以往那般無雜念,道心未亂是能挨過去的。”
青悟聞言鬆了口氣,“化神期的天雷可遇不可求,明霄仙尊千年一日般潛行修煉,定能受得住這九層天雷。”
清虛真人望著高台之上已經抬手開了法陣的元栩眉頭越蹙越緊,他在廣陵縣是見過元栩和那魔修親昵貼近模樣的,就怕元栩如今心中有執念,挨不過去。
塵土飛揚,遮天蔽日狂亂之際喬灼忽然隻覺腰間緊了一結實手臂。
元栩冷冽的聲音響在他頭頂,說:“彆怕。”
喬灼裝模作樣地掙了掙,發現掙不開索性就待在這高台中被元栩用法陣劈開的安全地帶,揚眉道:“這天雷好大的陣仗,明霄仙尊如今還受得住?”
喬灼話中未帶半分笑意,冷漠的聲音讓元栩心中一顫,抱得更緊了。
“我隱瞞身份是真,但並不是為了害你。”元栩一手攬著喬灼,另一手掏出流光法器往喬灼腰間一套,竟說:“莫跑。”
元栩自知心中執念過重,這天雷他定受不住,便抬手將袖中天靈地寶不要錢似的堆在喬灼身側護法。
元栩鬆手轉身走向雷陣中央時斂眉低聲道:“喬灼,你知我心。”
男人眸色中情緒過重過於複雜,讓喬灼都一怔,隨後他依舊笑得懶散,說:“你這新模樣我還不適應,不過你我恩仇還未厘清,可彆死了。”
元栩聞言定定望著喬灼瞧了半晌,欲言又止地轉身離去。
喬灼腰間套著元栩的法器,縱然真想跑也跑不掉。
係統的聲音在喬灼耳邊響起道:“宿主,檢測到男主有生命危險,請出手乾預劇情走向。”
喬灼皺緊眉頭心中一跳,黑如深夜的陣法中央立著一個白衣人,衣袂翻飛間他巋然不動,第一道天雷轟然落下!激起萬丈飛塵!
飛塵還沒蕩開,第二道天雷再次劈了下來!
喬灼一邊掙脫法器,一邊將手中黑骨扇扔向元栩,那骨扇落在元栩頭頂時瞬間化作一道金光灑在他身側,竟是籠罩起了一座護罩,將一切喧囂都擋在了金罩外。
九道天雷劈了半個時辰,天中未出現祥瑞,明霄仙尊竟是渡劫失敗了。
清虛真人翻過高台便跳了過去,隻見硝煙散去時火光中跪著一人,等他定睛一看,發現還有一紅衣男子倚在元栩身側,就是那魔修菩薩!
清虛真人當機立斷開了淩雲宗的陣法,遮擋住所有旁人視線,提氣正聲道:“今日淩雲宗論道會,魁首便是明霄仙尊,其餘事項等仙尊擇日再做定奪。”
正道修士們在混亂中互相攙扶著起身,各個被天雷的餘波震得暈頭轉向,此刻還有什麼心思搞論道會,都趕忙連連稱好,各自散去。
吳連溪扶著穆澤蘭走下高階時不忘回頭看了一眼。
法陣微開,隻見高台下落著一張被劈開的鷹喙惡鬼麵,吳連溪瞬間一震,昏沉的意識都醒了不少,他連忙衝陣法中瞧去,隻見裡麵的人被清虛真人與淩雲宗的弟子扶著起身。
紅衣勝雪中梅,一雙狐狸上挑眼忽然斜斜地睨了過來,受過天雷的束發散落幾縷發絲揚在他額間,落拓既瀟灑。
男人薄唇冷白膚,眉眼間落著一點紅痣,灼人心魄,這樣的豔卻被他身上的傲給壓了下去,平白添了幾分想讓人征服的桀驁。
而這樣的人正被明霄仙尊已一種極為霸道的姿態摟在懷中,即使仙尊白衣灼傷,唇齒邊沾著血,滿手臂都是傷痕也不曾放手。
吳連溪瘋了般的心跳,看著眼前這怪奇一幕感受著自己指尖的顫抖,心想,原來這竟是魔修菩薩的真麵。
高台之上,青悟與青譫衝清虛真人抱拳俯首道:“掌門,參會的修士們都安頓在了紫溪鎮,隻剩下那魔修身側的一眾傀儡還在嚷著要人。”
清虛真人為難地望向已經徹底陷入昏迷的元栩,還不等他想出對策,就聽元栩再次摟緊懷中喬灼,掰都掰不開,閉著眼喃喃啞聲低語道:“莫跑……”
清虛真人提了口氣,終是決定以出竅期的修為擋住那群傀儡,轉頭對青悟道:“送去無忌峰!”
喬灼被元栩的法器套住腰間,加上受了雷劫內傷也根本無法抵抗,隻能既來之則安之地歪了歪腦袋,說:“淩雲宗還擄人啊?”
青悟受了命隻能一路聽著喬灼的調笑靜氣凝神禦劍飛至無忌峰,等安頓好元栩與喬灼時才發現自己已出了一身的冷汗。
這魔修委實猖狂。
可喬灼畢竟跟著受了雷劫,一路的顛簸讓他也陷入了昏迷。
等喬灼再次醒來時已過了一月有餘。
喬灼剛睜開眼,耳邊便響起係統絮絮叨叨的聲音:“宿主你終於醒了!都已經過了一個多月啦!男主渡天雷失敗,成長值還差最後五個點。”
喬灼扶著床沿起身,發現自己正身處於一間極素淨的殿內,周圍一切都是陌生的,但室中凝著的護身法陣喬灼卻熟悉極了。
是元栩的劍意。
不等喬灼下榻,門外便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這似曾相識的一幕讓喬灼回想起跟元栩顛倒**之後的清晨。
元栩一身玄衣走近,鶴發如瀑垂落在他腦後,霜雪般的雙睫輕抬,直直地望向喬灼時那份霸道寒氣才被刻意收斂。
“你醒了,可有任何不適?”元栩甩袍坐在床沿,喬灼仔細一看才發現殿內擺在床側的護身法器竟有幾十種多。
喬灼遵循反派人設無法跟元栩溫存,隻能蹙眉道:“這是哪兒?”
元栩麵不改色地答:“無忌峰,明霄殿。”
眼前的元栩雖然依舊鶴發雪睫,但喬灼望著他忽然感覺有一陣怪異,但還不等他想出這怪異在哪兒,元栩便端來一盤菜肴擺在床側,一錯不錯地盯著喬灼沉聲道:“先養好身子。”
喬灼想問的話都被饑餓堵住,他隻能按照元栩說的先調理好身體。
可日子逐漸過去,喬灼才暗暗發現元栩並沒有半點讓他離開無忌峰的意思。
喬灼坐在桌邊望著窗外,對係統道:“上一次被關起來是什麼時候,我都有點不習慣了。”
係統哼了一聲,說:“……但你看起來有吃有喝很開心。”
喬灼吃著桂花糕沒有半點誠意地反駁道:“我夜夜難眠,焦慮極了。”
係統直白道:“這個倒是沒看出來。”
元栩每日練劍,或許是怕聽到喬灼說想離開,這五六日兩個人見麵的時間很短。
不過元栩這做法確實奏效,喬灼的怒氣漸漸平息了,連帶著一點惰性也起來了。
喬灼翻滾在榻上問:“反派也有情,反派也有愛,元栩的事業成長值到底怎麼才能漲滿啊。”
係統說:“修真小世界的結局是男主成仙,所以隻要元栩成功渡劫成仙,事業成長值應該就能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