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也是,是我沒考慮周到。”
鳳清羽頓了頓,喉嚨裡泛開濃鬱的血腥味,麵上卻依然是淡淡的笑。
他從明姝的回答中聽出了她的意思,她並不是特彆想要這場婚禮。
所以,鳳清羽什麼也沒說。
沒說這幾日他是怎樣殫精竭慮地為婚禮準備,沒說他是如何細致地挑選了婚禮請柬的樣式,又是如何費儘心思參與了婚紗的設計。
沒說他是如何地期待著這場婚禮,這場屬於他和明姝的婚禮。
鳳清羽隻是體貼道:“既然這樣,婚禮不辦了也好,不過鳳家內部的家宴還是要有的。”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領證的時間可以定在六月初六,然後當天和鳳家人一起聚一聚吃個飯,宣布你的身份。”
“明姝,你看這樣可以嗎?”
青年嗓音低啞溫柔,麵上是清淺的笑容,專注地凝視著身邊的女子。
鳳清羽的五官生得很出色,不是那種深邃的刀刻斧鑿,而是清俊柔和的,修眉俊目,麵如冠玉。
這樣認真地看著彆人的時候,很容易讓人產生一種情深如許的錯覺。
唯一可惜的是,他的身體太差,臉色很蒼白。
是那種病弱的血氣匱乏的蒼白,像是一尊白玉雕琢的人像般,少了幾分鮮活的生氣。
“可以,勞你費心了。”明姝精致的蛾眉微蹙:“其實,這些事情都可以安排下去,你需要多休息。”
明姝在關心他的身體。
意識到這一點時,鳳清羽的舌尖好似都化開了蜜糖似的甜美。
原本沉悶的胸口逐漸舒暢,眉眼間縈繞的幾分失落之色也徹底消散於無形。
鳳清羽想,明姝對他也不是毫無感情的,即使沒到愛的程度,至少有關心和喜歡。
甚至連無意婚禮的決定,很有可能都是擔心他的身體支撐不住,影響他本就所剩無幾的壽命。
不然的話,為什麼剛一出關,明姝就將這一盆三星靈植贈給了他。
這足以證明他在明姝心中的地位。
有了這份關心和愛護,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這足以讓他回味一生,死而無憾。
“好,我會量力而行,注意身體。”鳳清羽認真地給出承諾。
曾經,他對死亡抱著無所謂的態度,甚至視之為一種解脫。
但如今有了明姝,他在世間有了牽掛,自然不甘心就這樣草草離開。
儘管知曉自己已然是燃儘了的蠟燭,但鳳清羽還是會竭力活著,直到再也無法維續生命的那天。
他希望能多陪伴明姝一段時間,他希望明姝能多記得他一些。
“不過,這到底是我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婚禮,我還是希望它儘量完美。”
鳳清羽朝著明姝靠近了些。
距離拉近,那雙清俊柔雅的眼眸在陽光下泛著琉璃般的色澤。
“明姝,你會理解我的,對嗎?”他期待地問,像是個祈盼甜美糖果的孩子。
“當然。?[]?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明姝輕輕地笑,沒有後退,而是坦然地對上了鳳清羽的視線。
“清羽,這也是我人生的第一次婚禮,我對這些也並不熟悉,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你一定要直接提醒我。”
她的杏眸中映著粼粼微光,清越的嗓音在鳳清羽的心湖中緩緩流淌,激起一圈圈水花波瀾。
他是第一次,明姝也是第一次。
他們即將締結婚姻,組成一個家庭,建立密不可分的關係。
一直渴盼的糖果被送入了口中,唇齒之間都彌漫開連綿不絕的甜。
鳳清羽的胸腔中湧動著沸騰的熱意,鼻子忽然有些酸。
“真好……”他低低地呢喃:“真好……”
原來,不光是他一人期待渴望著這場婚姻。
這不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
明姝因為性格原因不願意張揚,實則也是有著憧憬的。
“清羽,你說什麼?”
鳳清羽的聲音太小了,或者準確的說,他根本沒有發出聲音,隻是隱在喉嚨中的幾聲呢喃。
明姝沒聽清他的話,疑惑地開口詢問。
“沒什麼。”鳳清羽壓下眼中的幾分濕意,但微微上揚的眼尾還是暈染上了些許濕紅的顏色。
那抹潮紅點綴在蒼白的麵頰上,綺麗水豔,活色生香。
“明姝,我隻是開心,很開心。”
因為情緒激蕩,鳳清羽抑製不住地低咳起來。
他不願意在明姝麵前這麼狼狽,後退了一些距離,側身用藍色方巾捂住嘴,而後將染血的帕子藏得嚴實。
為什麼?
為什麼要在這般高興的時刻打破他的幻想,提醒他不久於人世的殘忍事實?
為什麼他的時間隻剩下短短的三個月?以至於他甚至不敢訴說他的歡喜與情意。
哪怕隻有三年,他都有勇氣去追求,去表白心意。
可是……太短了!時間太短了!
鳳清羽的眼眸深處隱著晦澀的光,咳得撕心裂肺,身形消瘦纖細,薄薄得像是脆弱的紙片那般。
明姝安靜地靠近,右手緩緩地扶住了他的手臂,淨化力如涓涓細流般滋潤無聲。
鳳清羽的年紀輕,外表也年輕,可是體內的五臟六腑和筋脈卻像是行將就木的老人般,虛弱得好像下一秒就要徹底罷工。
因此,他不能用重藥,不能用天材地寶,因為虛不受補。
隻能用最原始的方法療養著,眼睜睜看著他走向末路。
在明姝的安撫下,鳳清羽的咳嗽聲漸漸止住。
他垂頭,看見了自己手臂上輕輕搭著的那隻手。
潔白如玉,纖細修長,指甲修剪得很圓潤,透著桃花似的粉色,像是精雕細琢而成的藝術品。
明姝用的力氣很輕,所以鳳清羽隻能隱約感知到手臂那處的觸感
,柔軟溫熱?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似有還無,令人眷戀不舍。
見鳳清羽的咳嗽聲止住了,明姝放下了手,和他再次拉開了距離。
鳳清羽下意識想要挽留,但他的手指剛動了動便縮了回去,像是隻畏怯的躲在陰暗角落的動物。
他是陰影裡的生物,向往渴求陽光,卻不敢真的觸碰陽光。
鳳清羽回身抬頭,正對上了明姝那雙清麗柔婉的杏眸,關心地看著他。
但鳳清羽實在不想多談自己的身體,尤其是在他喜歡的女子麵前,親手揭開自己不敢觸碰的傷疤。
他言簡意賅地解釋:“是娘胎裡帶出來的沉屙暗疾,我早就習慣了,沒什麼的,不用擔心。”
說完,不等明姝回答,他自然地轉移了話題:“之前你說起你的女兒,我派人去查了查。”
“林家是四大家族中裴家的附屬家族之一,雖然竭力隱瞞真假千金的事情,但還是透露了些風聲出來。”
“林家都算不得什麼,隻是你的兩個女兒和裴家的裴璟爍匹配度都不低,要是貿然動手,很可能會引起裴家的警惕。”
說起了女兒的事情,明姝不自覺地收斂心神,坐直了身體:“是的,所以我的想法是,再等一段時間,我直接去林家那邊。”
“先靠近涵涵和瀟瀟,和她們熟悉起來,再循序漸進,看看有沒有什麼其他的方法。”
明姝竟然準備離開?
鳳清羽心臟揪緊,蒼白的唇瓣抿成了一條線。
他本就時日無多,若是明姝去了林家,他隻怕和明姝此生都再無見麵的機會。
“不用那麼麻煩,你獨身一人去林家,勢單力薄,安全沒辦法保證,還很難達到預期的成果。”
鳳清羽循循善誘:“我已經讓鳳家放出消息,邀請四大家族的年輕子弟來鳳梧市集訓一月,葉涵和葉瀟瀟都在邀請名單上。”
準確來說,她們兩現在身份證上的名字是林清涵和林清瀟。
隻是,明姝更願意稱呼她們為葉涵和葉瀟瀟,鳳清羽便從善如流,每次都是這麼叫的。
其實,從鳳清羽的角度,他對這兩人根本沒有什麼好印象。
明姝撫養了葉涵十六年,可林家來接,葉涵竟然毫不猶豫地跟著林家走了,對自己的養母視而不見,完全不顧十六年養育之恩。
葉瀟瀟與她也在伯仲之間。
明姝是她的親生母親,即使因為一場意外抱錯了,但到底有著血緣上的親密關聯。
消息都暴露出來這麼久了,葉瀟瀟從沒想過聯係生母,足見她的冷血無情和性情涼薄。
這兩人,一個比一個自私勢利眼,就算有千萬種借口,也無法掩飾她們的品性卑劣。
但是明姝在乎她們,明姝珍視她們,所以鳳清羽愛屋及烏,自然會將她們庇佑在羽翼之下。
但是,這樣的女兒放到明姝身邊,隻會惹得明姝傷心難過。
所以,在接回來之前,還是得先好好調//教一番。
她們就算是裝,也得要裝成一個孝順的好女兒模樣,而且必須得裝一輩子。
集訓營便是最好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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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清羽向來不是什麼心慈手軟之人,對付惡人尚能“強行勸善”,更不用說隻是這種有點小心思的女孩。
隻希望她們能懂事些,早些知道怎麼做才最合適。
鳳清羽心底翻滾著無數狠絕的念頭,看向明姝的眼神卻是溫柔和緩的。
觸及她臉上的遲疑之色,鳳清羽靠近了些問:“怎麼,還是不放心?擔心她們不願參加集訓?”
“放心好了,鳳家的名頭還是有些作用的,我會將一些天材地寶設為獎品,她們不可能不來。”
明姝烏黑的睫羽翩躚如蝶翼,抬眸看著身側不遠處的青年。
他們的距離很近,明姝可以聽見鳳清羽清淺的呼吸聲。
他的臉色蒼白如雪,於是眼下淡淡的青影便顯得格外明顯。
“清羽,謝謝你,謝謝你為我考慮得這麼細致。”
明姝的視線落到了那處憔悴的青影位置:“這些天真的辛苦你了。”
女子聲音潺潺,好似蘊著柔軟的情思。
在這樣的視線這樣的語調下,鳳清羽整個人都僵硬成了一塊木頭,少有的手足無措。
這真的是現實嗎,而不是什麼美好的夢境?
他指尖繃緊,身體緊張得像是拉到了極致的弓弦,心臟卻軟綿綿的化成了一汪水。
“我確實有些累了。”鳳清羽張了張唇,嗓音沙啞,言語間帶上了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撒嬌的味道。
“明姝,我能不能靠著你睡一會兒?”他俊雅的眼睛裡映著明亮的光。
明姝稍有些訝異:“臥室裡休息不是更舒服嗎?”
躺在寬敞柔軟的床上,難道不比蜷縮在沙發上舒適多了?
“我現在其實已經很難入眠,一天最多隻能睡兩三個小時。”
鳳清羽垂下眸,側臉蒼白脆弱:“所以,我想靠在你身邊休息一會兒,可以嗎?”
有的時候,適時的示弱和賣慘會取得相當不錯的結果。
果不其然,明姝肯定地答應道:“當然可以,如果你不嫌棄沙發有些硬的話。”
明姝隻以為鳳清羽指的是她輸入的那些淨化能量。
雖然治標不治本,但的確有些緩解疼痛的特彆功效。
“謝謝你,明姝。”明姝都同意了,鳳清羽自然不會錯過這樣的良機。
青年的唇瓣揚起了一個輕輕的弧度。
他整張臉都是蒼白的,唯有上翹的眼尾和薄薄的唇染著妍麗的色澤,如雪地紅梅,驚人的美。
沙發很長,哪怕鳳清羽是個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容納一個他也是綽綽有餘。
他依偎在明姝的身邊,頭貼在明姝的腿側,像是被坐著的明姝環在懷抱中。
鳳清羽能嗅到女子身上很淡的香氣,清清雅雅的,若有若無,像是初冬霜雪中探出來的一枝梅花,
風雅清淡,勾人心弦。
在這清幽的香氣中,青年安心地闔上了眼睛,罕見地流露出幾分不顯露於人外的倦意。
他的身體太虛弱了,一連忙了幾日,他確實有些累了。
就在此時,春雨般的暖流緩緩流入鳳清羽的筋脈中,不疾不徐,像是在乾涸的土地上下了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
“涵涵幾歲的時候,也很喜歡這樣靠著我睡覺。”
女子音色柔潤輕緩,聲音很低,融著柔軟的笑意,從耳邊流入心間,無聲地撫平著疲憊。
“她小的時候其實不算乖,蠻難帶的,稍微有些不順心就喜歡哭鬨撒氣。”
“但後來就慢慢好了,遇到不舒服的事情會回來和我吐槽,而不是不分場合地哇哇大叫,在地上打滾兒。”
“這是異能者的天性,哪怕還沒覺醒,性格也會暴躁易怒得很。”
鳳清羽沒有睜開眼睛,而是低聲說著他的過去:“我有個弟弟,他小時候也是這樣,當時可讓我頭疼了。”
鳳清羽的母親離世得很早,父親是標準的嚴父,作為鳳家上任家主,一腔心血都放在了鳳家的發展上。
弟弟鳳清歌基本上是鳳清羽一手帶大的,如兄如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