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個眼神乾淨的小男孩兒,羽宮澈不由得心情也變好了:“那你想吃什麼?我前幾天給你帶的保溫桶隻有粥什麼的流食,你現在應該什麼都能吃了。”
中也依舊茫然的搖了搖頭:“不知道……什麼能吃都可以。”
羽宮澈道:“那就我來決定好了。”
三十分鐘後,坐在自己的病床上,中也把架起的桌子上的食物一掃而空。
這還是羽宮澈怕他吃多了,特意控製的量。
中也意猶未儘的放下碗,舒服的鬆了口氣。
“吃飽了?”一直在旁邊等著,順便用手機和部下對接的羽宮澈抬起頭,看了看他的嘴角,抽出一張餐巾紙給他擦乾淨,“彆亂動。”
在門口擔當守衛的部下一回頭看到這一幕,心情彆提多複雜了。
少主!少主你還記得你是殺伐果斷的人嗎?!
你才十七歲為什麼這麼嫻熟啊?!
吃也吃完了,羽宮澈打算問點正事。
他順手把錄音打開,以防自己漏了什麼信息量。
“中也,”羽宮澈儘量放鬆且柔和的注視著男孩兒的藍眼睛,“你知道自己是誰嗎?”
“中也,”中也下意識的回答了這麼一句話,然後停住,一點點迷茫的皺起眉,“就隻是中也吧……還有什麼呢?”
羽宮澈看他這樣,試探性的換了幾個問法,中也還是一直都很茫然。
羽宮澈終於能確定中也也是一片白紙的容器,所以像他這麼大的孩子,該有的一些邏輯都有點缺失,甚至不確定自己是個男生。
那種違反人性的實驗還是過去吧,既然不記得,沒必要非得去接受然後揭開傷疤,這孩子現在的性格就很好了。
“可是,”中也雙手抱住自己的頭,皺眉道,“我好像還有事情,我記得有好多黑紅色的東西,想不起來……”
羽宮澈無聲的笑了笑,他伸出手摁在少年頭上,柔聲道:“想不起來也沒關係,因為那大概率不是必須的。”
“既然是我在那裡找到你了,那從此以後你就跟我混好了。”
中也頂著頭上的溫暖,睜大藍色的眼睛看著羽宮澈。
“我叫羽宮澈,”青年微彎黑色的眼睛,笑道,“你想叫我什麼就叫什麼吧,目前我還是個不成熟的大人,以後請多指教。”
不知道中也什麼反應,但是門口的守衛在慶幸,少主沒頭腦發熱忘記自己十七歲真的是太好了。
羽宮澈讓中也不要多想多多休息。
他打算趁著還有空,去把蘭堂的事情處理完。
那個潛入者的超越者年紀輕輕做的事情就都了不得,不過羽宮澈也總覺得,身為“超越者”,以一敵城的實力,隻當個間諜是不是太委屈了?
希望對方不是為了國家怎樣都無所謂的那種偏執狂,不然開局直接打入地獄,哪怕變成隊友也得天天放著背刺,指不定將來還得被篡位。
羽宮澈回到那間病房,發現人還沒醒。
他叮囑了一聲其他人都不要進來。
部下聽到羽宮澈的命令更複雜了,雖然那個外國人的身份很敏感,但是羽宮澈隻要把他交給審訊組就好了吧?
少主是不是對那個長的還不錯的外國人太好了,之前要不是中也突然溜進去,他也想去問問少主到底在乾嘛啊。
天知道羽宮澈隻是怕萬一玩脫了部下也被一起殺掉。
羽宮澈開始琢該擺個什麼有大boss風範,一上來就能把人鎮住的姿勢,而不是被當做沒用的小蝦米隨手殺掉。
本來想過用槍威懾一下,但是又想到這種東西可能對人家來說和燒火棍沒啥區彆,想要用鐵鏈之類的捆住,應該也能一下子掙脫了……
青年被氧氣麵罩蓋住的臉的血色在一點點恢複。
當病床上的青年開始逐漸有了意識的時候,隨之而來的是全身的痛苦,頭上某個部位尤其強烈。
眼前模糊的視線裡,他看著醫院的天花板愣了一段時間。
“總算醒了啊。”
身邊突然傳來一聲意義不明的輕笑,和一些衣料摸索的聲音。
他側過頭,映入眼簾的男人就坐在那裡看著他。
長相清俊的青年穿著西裝和黑風衣,坐在病床邊隔著床頭櫃的沙發上,側過頭看著這邊,一隻手手肘支在櫃子上,手指虛抵著臉頰,身上環繞著無法令人忽視的危險氣息。
他手裡上下拋著一個通紅的蘋果,幽幽道:“這一覺睡的可真夠長的,嗯?”
“……”青年皺眉看了看他,半天,才低低的說了句話,“你是……誰?我是誰?這是哪?”
“咚!”
羽宮澈手一抖,蘋果掉到地上。
他甚至忘記了表演,詫異的盯著青年:“你失憶了?”
那三句話不是標準的失憶開頭語嗎?!
可能是因為第一句聽到的就是日語,身為間諜也精通外國語言的歐洲男人,居然就這麼和羽宮澈暢通無阻的交流了。
外國青年對於羽宮澈突然從深沉轉變的態度愣了愣。
羽宮澈注意到他的眼神,意識到自己的b格差點掉光,他趕忙摁響呼叫鈴,恢複成高冷狀態,冷笑了一聲:“看來那件事的影響不小啊。”
青年下意識想從床上坐起來:“你在說什麼?”
“彆動。”羽宮澈皺了皺眉,把他摁回去,“我叫羽宮澈,至於其他的……我可是有很多想和你說,等醫生看完之後吧。”
大概是因為初醒的迷茫,他現在唯一能見到的人就是羽宮澈,哪怕心裡沒底,還是下意識聽了他的話。
羽宮澈看他的態度那麼配合,心中有了一番思量。
他把自己之前的劇本做了些細微的調整,同時把身上藏著的以防萬一的炸彈給卸了。
這可是超越者啊,用炸彈羽宮澈心裡都沒底,他隻希望能威脅個同歸於儘。
醫生過來給蘭堂檢查後,確認了身上其他的傷勢都沒什麼,隻不過頭部的傷比檢查的顯示還要嚴重一些。
“經過詢問,失憶是可以確定的,而且和短期的不太一樣,這樣的話建議再多住院觀察幾天……”
羽宮澈在病房外和醫生交談,心道原來這就是遊戲確定這個人能成他隊友的原因,看來一時半會兒這失憶是好不了了。
羽宮澈默默吐槽了一句:“這怎麼傷的和韓劇似的。”
醫生被他逗笑了:“少主您真幽默,韓劇這還缺個救失憶男主角的女主角呢,哪有啊哈哈哈……”
聲音突然頓住。
他和羽宮澈對視一眼。
羽宮澈無聲的冷笑:“醫生,我不會在醫院裡聽到什麼八卦的吧?”
“不不不,絕對不會的!”醫生背後冷汗直流。
他心道這看著和藹的少主認真起來也挺可怕,可是他明明什麼都沒說,那不證明少主你也是那麼想的……
醫生還是閉麥趕緊走人了。
羽宮澈回到屋子裡,身上傷口沒問題的青年還是拒絕醫生的臥床提議坐了起來。
他一手摁著太陽穴,迷茫的盯著醫院的被子發呆。
聽到聲音,他猛地抬起頭,追問道:“所以你是知道我的狀況的對吧?”
“對,”羽宮澈乾脆坐到病床邊緣,一點也不見外的側頭看著他,“你想知道什麼?”
“什麼……當然是全部了,我什麼都想不起來,現在說的話好像都不是我的母語……”
“那當然了,長相都不一樣,你是個歐洲人,準確點說是法國,而這裡是日本神奈川縣的橫濱市。”羽宮澈將一疊照片扔給青年,道,“鑒於你現在的狀況,不聽我說也沒辦法了。”
“蘭堂。”
羽宮澈將錯就錯的把這個遊戲係統錄入的名字給了他。
青年愣了愣:“蘭堂……是我嗎?”
好像不是很熟悉。
羽宮澈道:“你的貼身物品寫的,蘭波,不過我勸你還是先用這個新名字吧。”
蘭堂有些不明所以:“你說的是什麼意思?我的東西在哪?”
蘭波這個名字他還是有些印象的。
羽宮澈指了指床頭櫃的帽子,蘭堂拿過那個帽子,在裡麵看到了那個單詞。
他的大腦頓時有些刺痛,不由得捂住頭,可是也就僅僅隻是如此,想不起來更多的東西,隻是下意識覺得應該對他很重要。
羽宮澈道:“你看看那些照片。”
那正是那場大爆炸後港口mafia得到的照片,血腥的場景不算太多,更多應該是震撼。
羽宮澈盯著蘭堂,緩緩道:“把你帶出來以後,那邊就被警備部隊封鎖了。”
蘭堂的頭雖然很痛,他還是迅速反應過來:“我是被卷進這場爆炸失憶的?”
你可不是純粹的受害者啊。
羽宮澈道:“我從頭開始說起,那片地方爆炸的中心是機密地區,現在政府都要急瘋了吧。”
“而你,一個在爆炸到幾乎什麼都不剩的地方詭異的活下來的活人,還是一個在國際局麵如此緊張的情況下,出現在機密地區的外國人……”
羽宮澈一邊說著,明白了什麼的蘭堂的臉色也逐漸難看起來。
“我看多半,我要是把你舉報出去,你這輩子就完蛋了吧。”羽宮澈聳了聳肩。
Mafia少主的身份不可能上來就猜出爆炸就是蘭堂導致的,所以就沒直說。
蘭堂說不定能分析出來點苗頭,不過羽宮澈早就做好了準備。
蘭堂皺眉道:“我是引發了重大事故的嫌疑人嗎?”
想來哪怕失憶,潛入者的心理素質還是過關的,他開始獲得情報後,立刻就沒有一開始那麼慌張了。
羽宮澈輕笑了一聲:“誰知道呢,不過用膝蓋想也知道不可能無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