羂索鬆開了手。
羽宮澈在這個時候感慨著,遊戲的策劃還真是細心的,路邊的npc的劇情也安排的井井有條,就像是真的曾經活過經曆過許多歲月的人才能說出來的話。
回到神社裡,羽宮澈把自己關在屋子裡。
羂索和鬥牙都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他也不解釋,羂索甚至都沒辦法衝進去。
不過羽宮澈叮囑了,如果安倍晴明來找他,就把人放進來。
羂索並不想搭理那個有可能找來的安倍晴明,甚至想直接把人趕走。
安倍晴明和他不一樣,那個人也有著整個平安京,雖然和殿下的意誌是一樣的,但是這也是阻礙,隻有他自己,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那個人。
忙著和眾人一同狙殺詛咒之王的安倍晴明在計劃開始前,使用紙人式神,專門去見了一趟詛咒之王。
晴明並不是為了提醒這家夥什麼,他是為了羽宮澈。
兩麵宿儺的蹤跡已經不是秘密。
晴明剛剛以紙人式神化成自己的樣子現身,跟著詛咒之王的那個銀白色頭發的少年就差點上去給他一術式,雪花都已經飄蕩起來了。
白狐公子一展折扇防禦陣立起,裡梅無法撼動她分毫。
晴明冷聲道:“算了吧,不知名的少年,擊敗一個傳話的紙人並沒有用,你耽誤我的事情,恐怕你承擔不了我的怒火。”
話音落地,晴明折扇一合,恐怖的氣息竟然直接透過紙人契約傳了過來。
那雙微微眯起的眼睛裡,分明蟄伏令人不寒而栗的氣息,讓裡梅已經準備好起手式的身體一僵。
安倍晴明的實力早有耳聞,但是根據分析,明明應該比不上詛咒之王的。
就連之前晴明給天皇去除詛咒妖怪的時候,過程也是和妖怪有來有回,而不是碾壓。
可是現在看來……
安倍晴明一直都隱藏著真正的實力,他分明能夠擊敗所有人類強者了,這樣做是為了不帶來太多麻煩嗎?
裡梅在他的注視下一時竟然動彈不得,額角落下了一滴冷汗。
“嗬,陰陽師安倍晴明,你膽子不小。”
那聲一如既往張揚富有磁性的聲音傳來,破解了晴明施加給裡梅的壓力,讓裡梅解放了身體,後退了好幾步,連忙開始大口吸氣。
“退下,裡梅。”
裡梅能在兩麵宿儺手下待著,成為他唯一的手下還有一個優勢,就是他會審時度勢,他並不逞強嘴硬,立刻道:“是,宿儺大人。”
眼角餘光掃到裡梅退到看不見的地方,安倍晴明終於收回眼神,抬頭望向不遠處的兩麵宿儺。
這裡是不知名的戰場,巨大的怪物的白骨倒在地麵上,空氣裡有腐爛的氣息。
遠處烏鴉在振翅飛舞,貪婪的注視著白骨所在地,卻不敢接近有強者在的地方。
詛咒之王的對手不光是咒靈和人類,他甚至殺死了無數的妖怪,來組建自己的王座。
一切行為都隻是出於他自己樂意,隨心所欲罷了,所以之前幾乎沒人能掌握他的行蹤。
安倍晴明知道,這個世界上唯一還能讓詛咒之王在自己願不願意之外思考的,就隻有一個人。
白骨王座上,一手支著下頜,男人高高在上的端坐著。
眼中泛著紅光的粉發男人桀驁的望著下發的陰陽師,臉上卻露出了一個莫名的笑容:“你並不是螻蟻,我就不追究你直視我和隻派來一個式神的冒犯。”
晴明無波無瀾道:“我應該感謝你?”
“趁著我現在心情不錯,你來乾嘛?”宿儺的語氣及其戲謔,“怎麼?想在你們執行那個徹底進攻我的計劃前,來打探下我的情報?”
晴明微微皺眉。
兩麵宿儺知道人類的計劃?還是他早就知道必然會有這麼一天,一直在等著?
他的實力還沒有被誰徹底逼出來過,所以他是一直把人類的反抗看成螻蟻的爬行啊。
“不,和人類的目的沒有關係。”安倍晴明現在站在自己情感的立場上,他緩緩道,“我是為了澈來的。”
安倍晴明果不其然的看到兩麵宿儺臉上的笑意迅速消失。
“……你以什麼資格身份過來?”宿儺沒有動彈,冷冷望著晴明,眼睛微微眯起,“怎麼,你是來幫他抱不平?”
“不,說什麼呢,就憑你的態度,我恨不得你現在原地消失啊。”實際上生性腹黑毒舌的晴明毫不畏懼,笑著說出這句話,緊接著他的神色一變,沉聲道,“不過不要連累他。”
“兩麵宿儺,我不管你到底想乾什麼,你不要忘了他有多重視曾經的朋友,你成為詛咒之中的一部分關係與他無法分割,曾經你做下的那些血債他都看在眼裡,現在他的子民要和你開戰,你想讓他怎麼辦?”
“怎麼辦?”兩麵宿儺終於站了起來,和服隨著動作劃出弧度,他高高在上的望著晴明,嗤笑道,“兩邊隻活一邊,結果不就有了嗎?”
兩麵宿儺看著皺眉的陰陽師,並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他的雙眼因為想到了什麼睜大:“就和兩百年前一樣,他看著我成為詛咒,現在也看著我們開戰就好,阻止?阻止什麼?我們又不是因為他才打起來的。”
說著說著,兩麵宿儺的臉上露出了徹底扭曲的笑容:“用不著他選,我幫他,不自量力的人類消失就好。”
“然後……成為我的所有物。”
晴明的神色頓時因為這番話沉了下去。
他終於明白了,澈和宿儺不得不決裂的理由。
宿儺還以為澈隻是那個被寵壞的小皇子,當初被獻祭完全是身不由己,現如今護佑什麼百姓也都是被這個身份拖累,他弑神或者是殺人都是在解放他,從根源上解決一切羽宮澈的苦惱。
羽宮澈看著因為自己變成詛咒的摯友在深深自責,完全無法解釋。
隻是一味的覺得這樣做了就是為對方好的,卻不知道痛苦的根源到底是什麼。
安倍晴明並不想澈因為兩麵宿儺痛苦,但是說實話,他覺得宿儺直接被消滅,澈還不會被連累了比較靠譜。
他來就是想給兩個人把這個環節解開,如果詛咒之王打算繼續肆意妄為,也不要再和羽宮澈掛鉤了。
還不等晴明整理好語言,兩麵宿儺突然抬起手。
“下次用本體來見我,無禮的家夥,讓我直接殺死你。”
“……”在詛咒之王喜怒無常下的領域降臨前最後一刻,晴明直接笑道,“怎麼?看我能一直待在他身邊,你連個好好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後悔了嗎?”
紙人替身在伏魔禦佛龕的攻擊下被攪碎。
安倍晴明位於自己家裡的本體猛地睜開眼睛。
那不是詛咒之王的全力攻擊,但是能夠確定,如果是自己和他真的對戰,也還是能有個五五開的。
晴明不由得歎了口氣——剛才他最後的那句話完全說錯了,以愛慕神明之人的心情來說是正確的,但是和大局無關啊。
這次見麵的根本目的沒能達到。
安倍晴明拿起身邊之前占卜的結果,也是他決定必須得去見兩麵宿儺一次的理由。
他花了整整一天時間,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占卜,結果全都是模糊的沒有具體指引,但是全都沒有繞開一個詞。
【大凶】。
晴明盯著簽文上的大凶看了很久。
占卜的對象是“與兩麵宿儺的交戰結果”和“羽天宮澈殿下的未來”,隻有這種模糊的結果並不令人意外,但是也太過不安了。
晴明下意識把簽文攥成一團,打算去神社一趟。
他在土禦門的院子有結界隔絕,但是當晴明一走出院子外麵,忽然感覺到環境和之前有些不同。
說不上具體是哪裡不同,他身上白狐血脈的直覺讓他感覺到這片土地一定有什麼變化。
晴明果斷的派式神四下查看,發覺有許多植物生命力都更加旺盛,之前生病的人們也開始好轉,一直縈繞著平安京的死氣在消散。
這個改變不單單隻發生在平安京,他通過占卜發現接波及了一整片大地。
晴明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睛——有什麼人直接更改了世界的命運?!
誰能做到這種事情?安倍晴明自認現在的他都無法辦到,給他幾百年的時間準備,失敗率至少也有一半以上。
……倒是有一個人能辦到。
晴明心裡一沉,快步來到了神社。
後麵羽宮澈他們在的院子裡很安靜,晴明推門而入,沒有見到羂索和鬥牙,反而是之前沒見到的羽宮澈就坐在走廊下。
青年一如既往,數年如一日的沒有變化,笑著看過來,對晴明打了個招呼。
晴明差點放鬆下來,以為還是以前的時候。
可是那種無法忽視的不安越來越強烈了。
晴明一步步來到羽宮澈身邊,頓了頓,詢問道:“鬥牙和羂索他們兩個呢?”
羽宮澈隨口道:“太累睡著了吧。”
晴明立刻猜到絕對是羽宮澈讓他們睡著的。
害怕他們打亂自己的決定嗎?
那會是什麼?羽宮澈要做什麼?
晴明模模糊糊的有一種預感,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太莽撞直接,否則可能會落得和現在的羂索鬥牙一個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