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兒幾個都打算跟著去,程萊沒讓,警察叔叔語氣溫和中帶著無奈,想來也不是什麼大事,怕倆老頭兒臉上掛不住,就自己去了。
還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吧,倆老頭兒騎車累了,又嫌曬,就鎖了三輪車擠公交去了。有人給讓座,倆老頭兒都不坐,六十多的說他去年還跑馬拉鬆呢不用,不到六十的還把自己當壯小夥呢更不要,老哥兒倆就跑車後門站著去了。
又一站地,上來一花襯衫老頭兒,看著和後門站著那倆老頭年紀差不多,就沒人給讓座。然後那花襯衫老頭兒四下看看,沒人讓座,就罵罵咧咧的,乾脆坐一小姑娘腿上了。小姑娘嚇得尖叫,連推帶搡,還被老頭兒一把薅住頭發甩地上踢了一腳。
花襯衫老頭兒還想再踢的,被當先衝上來的程老爹一腳就給踹翻了。
怎麼說呢,反正當時場麵就挺混亂的,司機乾脆一腳油門直接開附近派出所去了。
程萊就衝他爹豎起了大拇指:“爸爸你是這個,正道的光!”
程老爹抬了下下巴,一臉謙虛:“一般一般,車上光還是很多的。”畢竟動手的不止他一個,很多人都趁機不小心踩了一腳,比如他那位老哥哥,一邊護著小姑娘一邊給他打掩護。
警察小哥大聲咳嗽起來。
爺倆趕緊收斂了些,但還是一個覺得自己帥呆了,一個覺得他爸帥呆了。
程老爹小聲說:“很多年沒活動手腳了,感覺不是很儘興。你帶錢了沒?”
程萊也壓低聲音:“帶卡了,來前還從附近提款機取了兩萬現金。”
“那行。”程老爹站起身,考慮著要不要現在過去那邊給那個擺明了想訛人的老東西來幾下子,都現在了嘴裡還在不乾不淨,啥玩意兒。
程萊:“爸爸?”
程老爹就又坐下了。唉,城裡不比老家,兒子又好不容易混個公務員當當,還是彆給兒子添亂了。
這時小姑娘在一位女警的陪伴下過來道謝。
很漂亮的小姑娘,眼睛很紅,臉也很紅,始終低著頭。
程萊目光在小姑娘手背上打吊瓶留下的膠布上停了停,又落在了她緊緊攥著書包帶子的手指上。
是個中學生,未成年。
程萊低頭發微信語音:“哥我可能需要律師。”
顧老板秒回:“公司整個律師團都可以。”
程萊摸摸口袋,摸出一粒吃剩的大白兔,托在手心裡送到小姑娘麵前,說:“如果你想告他,我可以借到一整個律師團,免費的。”
小姑娘慢慢抬起頭來,眼淚再次流了下來,良久,伸手接過那粒大白兔,輕聲說道:“是,我想告他,我要告他!”
程萊笑了:“一定會贏的,我哥的律師都可厲害了。好可惜當初我沒考上法學院,被調劑到中文係了,不然我就可以幫你打官司了。”
程老爹一直微笑著看著兒子,這時忍不住懟了一句:“那你考研啊,考法學院。”
程萊裝沒聽見。當法學院那麼好念的嗎,你知道那些書都多厚嗎,你知道我們隊長自學那麼多年都考不過嗎!彆逗了好嘛。
當事三方兩方拒絕調節,那就得慢慢來了。
顧老板帶了公司法務部部長過來。
打過不知多少大案子的部長都驚呆了,這麼小的小糾紛,好吧,老板發薪水,老板讓乾什麼就乾什麼吧!
有了專業的,沒多久,幾人就可以走了。
程老爹趕緊拍醒老夥計。
老頭兒揉揉眼睛,醒了,還有點懵,問:“可以走了?困死了,晌午就不該陪你喝那麼多酒,都戒了多少年了都。”
正打算讓幾人簽字離開的警察小哥動作就頓住了,說:“兩位伯伯呀,喝酒了呀,從監控上看,派出所外麵欄杆上鎖著的三輪車是您二位的吧,先彆走,吹一個。”一拉抽屜拿出一個酒精測試儀。
倆老頭兒都不願意吹。
一個說:“我就喝兩盅,半兩酒的事兒,腳蹬三輪不至於。”
一個說:“我是喝了點兒,可我一坐三輪的用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