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板繞到程萊另一邊走。
程萊掂了掂兔子,說:“七八斤總是有的,那年我套圈套了兩隻兔子,我爸爸放山上了,現在都變成好多好多群了,每年秋天都要圍一次。還有--”
被搶話。
顧老板:“今年圍的時候叫我。”
程萊:“……好的,爸爸每年春天還會在山上撒些穀子菜籽什麼的,靠天收,留著喂鳥喂雞喂兔子。每到秋天穀子熟的時候山上鳥可多了,還有好多不常看到的。”
顧老板羨慕地聽著。
程萊又說:“山後麵還有一個小湖,也是我爸爸給我承包的,裡麵的魚誰都不許撈,都留著喂過來的水鳥,隻隔幾年清一次大魚。前年--”
顧老板再次插話:“下次清的時候叫我。”
程萊:“……好呀,前年冬天我爸爸還收留了一隻受傷的黑天鵝,可漂亮了,我喂過。看到我家雜物間那個大水族箱了吧,就是專門買來給它養小魚的。一冬喂下來羽毛又黑又亮,我手機上有照片,家裡還存著幾根它掉的毛,回頭拿給你看。”
顧老板就更羨慕了。
程萊一路走一路顯擺,把個顧老板給酸的。
也不怪他酸,顧老板回憶了一下自己的童年少年青年,除了當彆人家的孩子和撈錢,再沒有彆的了。
我的青春,真是浪費太多了。
顧老板麵無表情在心裡感歎一句,決定一樣一樣都得補回來。
下河摸魚上山捉雞,已經補回兩項,不太熟悉,需得勤加練習。破孩子家後花園可以加一個池塘,最好再整一個可以垂釣喝茶賞景的玻璃暖房,顧老板想。
兩人一狗回了家,程老爹已經做好了晚餐的準備,看兒子帶了兔子就拿了菜刀過來準備殺兔子。
顧老板突然莫名不舍,說:“伯伯,兔子給我帶回去吧,我想要。”
程老爹就給人找了個籠子裝兔子,笑了:“這個籠子就是來寶兒三年級那年套完兔子買的,套倆兔子花十塊,買籠子一百八。”
顧老板就轉頭看了看破孩子,包草場養騾子,包山頭養野雞還給種穀子,包小湖養魚喂水鳥,套十塊錢的兔子買一百八的籠子,這分明就是個賠錢貨呀!
顧老板就十分嫉妒。
程萊把兔子裝進籠子,看家裡有油菜就種了幾棵油菜喂兔子,還把掐下來的根偷偷塞進灶膛毀屍滅跡。
顧老板默默看著,心想,就算是個賠錢貨,那也是個十分貼心的賠錢貨,不氣人的時候還有點小可愛。
顧老板上了一次山,被狗追得灰頭土臉,回了家就迫切想要洗個澡再換下衣服,一轉頭發現牆邊晾衣架上掛著自己摸魚換下的衣服,就愣了愣。
伯伯把他衣服都洗了!
顧老板臉就紅了。
因為,因為從四歲幼兒園教會小朋友洗手帕起,他的小襪襪小褲褲就都是自己洗的!
太,太羞恥了!
他,他這麼大一個老板,都,都二十八了!
顧老板想他得跟伯伯說點什麼,過去廚房找人,不在,然後一眼看到流理台上一小盆大個麥穗魚,再看看旁邊幾樣洗好切好備用的食材,就把原來要繼續找人的打算收了回去。
剛好程老爹拿著幾棵剛拔的大蔥走進來,顧老板端起麥穗魚往外走,說:“伯伯我來幫忙。”
程老爹趕緊喊:“來寶兒你來,彆讓你哥動手了!”
程萊正在喂虎牙吃中午吃剩的肘子燉鹿肉,拿水涮一塊喂虎牙吃一塊,聽老爹喊人就趕緊過去了。
顧老板把麥穗魚遞到程萊麵前。
程萊不解:“都洗好了呀,鹵蝦油一煮就行了。”
顧老板不能忍:“這麼大的麥穗,你們不刮鱗淨膛嗎?”
程萊理直氣壯:“不啊,我們不怎麼吃這麼大的麥穗魚,不咋好吃,也就鹵蝦油味兒重,壓得住。再說了,這麼小的魚,還刮鱗扒膛,多麻煩呀,湊合著吃唄。”
顧老板頓時眼一斜:“我記得有人說要摸今年的第一條魚給我吃,湊合著吃?”
程萊一聲不吭接過盆子就去水池子邊上收拾魚。拿大拇指指甲逆著刮鱗,水中涮一涮,掐開肚子,一擠。
顧老板皺著眉遞上一把剪刀。
程萊默默接過,把剛剛那條魚重新拿起來剪開肚皮,仔仔細細掏乾淨,洗兩遍。
顧老板這才點頭,去洗澡換衣服。
程萊:“……”唉,金主的錢不好花呀!
程老爹從廚房窗子看個正著,逗得直笑。知道小顧是個愛乾淨的,他原本也是打算這樣收拾的,這不還沒來得及麼!
顧老板洗個澡,換了衣服舒舒服服出來,準備看看程萊那個洗魚的洗得怎麼樣再去洗衣服,看人橫眉立目一臉苦大仇深就樂了。
程老爹扒著廚房窗戶喊:“小顧,洗衣服就用洗澡間那台洗衣機。”
“好的伯伯。”顧老板心裡頓時一鬆,原來他的衣服是伯伯用洗衣機洗的,雖然也怪難為情的,但還是輕鬆多了。
程萊怕人為難,小聲說:“那台洗衣機是新買的,準備給珺珺單獨用的,還沒用過,回頭搬去小農場我用。”
顧老板臉刷一下就紅透了,目光飄忽起來,語氣也結巴起來:“知,知道了。”
破孩子想跟他用一台洗衣機洗衣服,這是含蓄的告白!
顧老板心情飄飄忽忽去洗衣服,打開洗衣機,發現說明書排水管還在裡麵,原來這台洗衣機沒被用過。那麼,伯伯那麼明白體貼的人,一定不會用家裡洗衣機給他洗衣服,那就肯定是手洗的!
所以說,他的襪子內褲,都是老丈人親手給他洗的!
還沒過門呢!
這,這怎麼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