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氏手中抱著個陶罐,在院中停下了腳步,眯著眼瞧著院中模糊的身影。
哪怕看得不清楚,羅氏也能知道站在院中的人是誰。
幾息後,羅氏也沒搭理那人,而是走到水缸旁,往罐子中慢騰騰的舀了兩勺水,然後走到了院中用來做飯的簡陋燒火架子前,繼而蹲了下來。
是了,男主的本家很窮,窮到連廚房都沒有,更彆說是燒飯用的火灶,就是連一粒米都找不到。
穿來已經第四天了,虞瀅每天吃的都是沒有半點油鹽的野菜。
羅氏把探路的竹竿放下,然後再把燒火架上的橫木取下,穿過陶罐兩耳上的繩子,最後才小心翼翼地把掛著陶罐的橫木放回架子上。
因熟能生巧,羅氏哪怕眼睛不好使,這些雜活也都能摸索著來,一切都有條不紊。
虞瀅因知道原主自私的性子,所以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幫忙。
之前了解道自己穿書了,她也絕望過,當俗話常說好死不如賴活著,所以她不敢死,也不想死。
現在除了既來之則安之外,似乎也沒有彆的出路了。
再說原主也沒有路引,全身上下不到十文錢,她從這裡離開後,又憑什麼活下去?
這古代的安全性可比不得現代,更彆說裡,現在的這個時候還非常的不安生。
留下來跟著主角混口飯吃尚能多幾分生機,離開了恐怕隻會是九死一生。
她既然要留下來跟著男主混,那必然是要融入這男主一家的,所以她還是一拐一瘸的走向了羅氏。
因崴了腳,走路會有些聲音。羅氏雖然眼睛不好使,但也能聽得到聲音。
聽到腳步聲,羅氏那形如枯槁的手忙顛顫巍巍地去摸竹竿。
虞瀅見羅氏這麼戒備的模樣,解釋道:“我就隻是想幫你。”
聽到這話,羅氏皺起眉頭,警惕道:“我能忙得來,不用你幫。”
羅氏的拒絕,也在虞瀅的預料之中。
原主先前太過惡劣,來這伏家有半個月了,對伏家人不僅是言語上的侮辱,甚至還動手打過人,而且逃跑的時候還把全部糧食卷走了,也不怪現在羅氏對她這般的警惕。
再說原主被村民抬回來的時候,那一小袋的芋頭也不見了。
在這貧苦的流放之地,糧食貴重得很,能把人抬回來就算不錯了,又怎可能把糧食還回來?
羅氏雖在意那糧食,可現在已經沒了,也不能一家一家的去質問,所以隻能接受現實,心底對這掛名的兒媳更加的不喜了。
羅氏巴不得這個掛名兒媳逃得遠遠的,不要再回來了,所以發現她逃跑的時候,她並沒有聲張。
隻是沒想到她會這麼沒良心,把全部糧食都卷走了,更沒想到最後還回來了。
因這個兒媳是官差送來給兒子做妻的,還入了賤籍婚嫁卷冊的,所以他們是沒有資格和離的。
因此人回來了,羅氏也不敢趕走,也不敢餓死她落得個人命案,所以也隻能把那口憋屈氣給咽下去了。
羅氏戒備得緊,虞瀅也隻能暫時把融入男主一家的心思先給歇了,又歎了一口氣時,後邊忽然一疼,似被人直接用石頭砸了。
與此同時,一聲稚嫩中帶著怒氣的聲音在虞瀅身後響起,“壞女人,你要是欺負我奶奶,我和你沒完!”
虞瀅輕抽了一口氣,立即轉身望去。
拿石頭砸她的,是一個看著隻有五六歲,但實則已經八歲的男童。
這個男童叫伏安,是男主的侄子。
這時伏安正凶神惡煞地瞪著虞瀅,左手還牽著瘦瘦小小的妹妹。
女童看著隻有兩三歲,但實際年齡肯定比看起來要大上一兩歲。
兄妹二人臉上臟兮兮的,身上都穿著不合適的衣服,手腳上都短了一截,而且磨損的程度與羅氏身上的舊衣裳無異,都是勉強能遮體而已。
嶺南是三大流放之地,也稱為蠻荒之地,可想而知這個地方的環境到底有多惡劣,多窮。
看著這一家子都衣不禦寒,食不果腹,住得還是這種風一吹就有倒塌風險的茅草屋,這般惡劣的環境,讓虞瀅心下拔涼拔涼的,對往後的日子更是感到茫然。
她不知道自己能在這種環境之下,能否改善現狀,又或者能扛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