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有疾(1 / 2)

初晨,晨光熹微,有些許光亮透過縫隙鑽入了屋中,虞瀅起了身,用布帶把一頭及腰長發隨意束在了腰後,隨即出了屋子。

七月中旬,天氣炎熱,但因是早間,這地又四周環山,甚至還有些許的霧氣飄散,所以清晨頗為寒涼。

虞瀅一身長衣,倒是不覺得冷。隻是一宿沒怎麼睡,她的臉色很蒼白,眼底下也隱隱泛著青色。

虞瀅打了個哈欠後,走到水缸前,正要舀水來洗臉,卻發現水缸裡的水快要見底了。

整個村子都是茅草屋,自是不可能有水井的,能取水的地方,隻有離伏家一裡外的河流。

伏家老的眼睛不好使,小的雖然有八歲了,但那身板看著頂多六歲,便是一裡路,取水也很困難。

虞瀅遲疑了片刻後,隻舀了半瓢水,一點一點的倒入掌心中用來漱口和洗臉。

洗漱時,身後有竹竿敲地的聲響傳來,一聽便知是羅氏也起了。

天色隻是微亮,且有霧氣籠罩,所以羅氏還是什麼都瞧不見。

雖瞧不見,但也能聽得見稀裡嘩啦的水聲。

她微微蹙眉,暗道這餘氏已經來了半個月了,在這半個月裡幾乎都是睡到日上三竿的,這幾日怎天天這麼早起?

羅氏一瞬疑問後便不再在意,她摸索走了過來,把昨日兒子與孫兒孫女換下的衣物放入了破木盆中。

一手抱著木盤,一手敲著竹竿輕車熟路的走出院子,去河邊洗衣裳。

天還沒全亮,這羅氏眼睛又不好,去河邊洗衣,稍有不慎便會失足落水。

虞瀅皺眉看著羅氏走出去,心下到底有幾分擔心。

反正她今日還要出去尋些草藥,也就瘸著腳跟著走了出去。

她並未緊跟羅氏,而是隔了好些距離走在她的身後。

羅氏眼睛不好,走得慢,虞瀅便邊走邊停查看路上的野草。

尋常草藥並不難尋,在嶺南地區,鄉野小道隨處可見草藥。隻是百姓不會辨彆,隻當它們是尋常雜草。

每走幾步就能看到一些常見的藥草。而能治跌打腫痛,清熱解毒,祛風除濕等疾的鬼針草更是隨處可見。

現在的條件也不允許她精心調養,隻能用最古老最簡便的方法,把這鬼針草搗爛後蒸熱,先敷個幾天看看效果。

她來了多日,腳踝處的紅腫已經沒有一開始那般嚴重了,所以敷個兩三日就能看到效果。

她彎腰折了一把鬼針草。

折好後,看到了一旁的夏枯草,想起昨日隔壁屋子起伏的咳嗽聲,想了想,也拔了些。

嶺南地方瘴氣重,得多食清肺的食物,不然她就是久住,也會像伏家人一樣晚晚都會咳嗽。

夏枯草與豬肺同煮,便能清肺止咳。

古代豬肉相對來說算是便宜的了,那麼豬肺隻會更便宜,若是能去一趟集市,她便去問一問。

但前提是,得先把那兩片銀葉子換了銀錢再說,且那麼點銀子肯定是經不起花銷的,還得摳摳搜搜的來計劃。

虞瀅收了心思,繼續拔了好些草藥後,也差不多跟著那羅氏到了河邊。

早間有人起來出門乾活,看到虞瀅的時候都麵露詫異。

這個村子叫陵水村,大多村民都是被流放後安居在此處的。即便有些人被赦免了,可以離開嶺南了,但因沒有銀子,也隻能在此處紮根了。

伏危到陵水村一個月,而虞瀅嫁入這陵水村也有半個月了。

伏家二郎,陵水村的村民隻在人來那日見了一會,而這伏家新婦倒是見了幾回。

這伏家新婦因臉上長了好些黑斑,有些貌醜,但隱約覺得若是能去掉那些黑斑,估計也是個清麗美人。

至於伏家新婦的性子……

前些天還偷了糧食逃跑,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人。

虞瀅沒有在意那些打量的目光,折好了草藥後,她也就站在遠處盯著羅氏。

無論如何,在她剛來那兩日,她一直臥榻在床,羅氏並沒有對她不管不顧,將心比心,她也做不來冷眼旁觀。

天色漸亮,羅氏也把衣物洗好了,虞瀅便先她一步回了。

回到了院中,她放下了草藥,又出去找了兩塊比較圓潤乾淨的石頭,回來時,羅氏也回來了。

虞瀅用了半瓢水簡單衝洗了一下石頭和草藥,然後開始搗藥。

石頭相碰的聲音傳入了屋中,伏安把窗牗上的草簾給撩起,揉著眼睛探頭出來,看到虞瀅在搗藥,滿臉疑惑。

雖然不知道她在做什麼,但還是聽著祖母的話,不去搭理她。

虞瀅隱約覺得有人在盯著自己瞧,把草藥搗得半爛後,抬頭往大的那間茅草屋望去。

與伏安相對了一眼,正欲收回目光時,她在伏安身後瞧到了個身影。

因屋中昏暗,所以那人的麵容她瞧得不真切,隻隱約能看得到那人的輪廓。

——是個成年男人的輪廓。

不用做他想,這個成年男人就是男主伏危。

雖看不清楚,但她能感覺得出來,男主在看著自己。

他的眼神,大概很平靜,很沉默。

片刻後,虞瀅還是移開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