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進城(2 / 2)

途中又上了一個中年男人,途中都相互戒備著,誰也沒有搭話,就這麼一路顛簸到了玉縣。

入了城,城中的情況與虞瀅想的差不多。

沒有繁花似錦,隻有破舊的街道。

路上有許多人蹲在兩邊,麵前擺了個背簍,背簍中有活物有野味,也有野果或是野菜,能不能換錢都拿來買了。

街道上邊人頭攢動,但幾乎每個人身上的衣服多多少少都有些補丁。

虞瀅等其他人走了,才問陳大爺買陶罐和打水的地方。

陳大爺指了買陶罐的方向,然後問她:“你要打水做什麼?”

虞瀅如實道:“我做了些小吃,要用到水來兌,所以買了陶罐後想去擺攤。”

陳大爺想了想,若是要做吃食的,往後指不定還要多坐幾回車,所以喊她上車:“我順路把你帶過去,一會你到我兒子做活的小食肆打水就好。”

虞瀅連忙道謝。

到了陳大爺兒子做活的小食肆前,沒多遠就有人擺了各種陶罐,陳大爺與她說。

說會和他兒子提一聲,她一會過來打水直接說就好。

虞瀅再次道了謝後,便忙去詢問陶罐的價格。

問了一下,有耳的寬口陶罐七文錢一個,沒耳的是五文錢,但虞瀅身上就一塊小銀葉子和六文錢,自然是選了個沒耳的,最多回去後壘個石頭灶用。

她買陶罐回來的時候,陳大爺還在和兒子嘮嗑田裡莊稼的收成,見她回來了,有些訝異:“挑得這麼快?”

畢竟自家婦人買東西不僅要挑三揀四,還要拉扯許久砍價,所以陳大爺有些詫異。

虞瀅笑了笑:“買個陶罐不至於挑太久。”

“倒是個爽利的。”陳大爺多了一分好感,然後與兒子道:“她做了些吃食,想要些水用,你就讓她去打些水吧。”

陳大爺的兒子,陳掌櫃瞧了她一眼,目光隻是在那臉上淺墨色的斑一掃而過。

雖然麵上長了斑,但五官生得好,又比這嶺南的人白皙乾淨,倒是不覺得醜,隻覺得是個平常人。

因為穿著與裝扮樸素乾淨,比平常臟兮兮的鄉下婦人要順眼了許多,陳掌櫃也沒有拒絕,也就喊了個夥計帶她去後院打水。

虞瀅又是兩聲道謝,然後去打水。

打水洗陶罐時,虞瀅觀察了一下這小食肆。

店麵沒有多大,一張櫃台,四副桌椅。

因現在還沒有到晌午,所以店裡還沒有客人。

大概也是因為沒有客人,那掌櫃才願意搭理她。

虞瀅心頭有個想法,琢磨了一下後,挖了些涼粉在兩個竹筒中,放入薄荷水兌水。把東西先放下,然後與夥計說了聲後,就拿著兩個竹筒出了前邊的鋪麵。

走到了陳家父子倆的麵前,她說:“今天坐了陳大爺的車,陳掌櫃又讓我打了水,我也沒什麼好東西,要是兩位不嫌棄的話,就嘗一嘗我這冰膏,既入口清涼,又能清熱解暑。”

涼粉到底有爭議,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麵粉做的粉。

而且,帶有“冰”字,就好像望梅止渴一樣,聽到這個字就讓人知道是冰涼口感。

陳掌櫃大概是三十出頭的年紀,長了一張國字臉。

因開食肆的都是八麵玲瓏的人,陳掌櫃倒是沒有露出不耐煩,再者聽到冰膏這個名字,倒是覺得新奇,也就道:“還沒聽過冰膏這種吃食,我看看。”

說是看看,而不是嘗嘗,就還是警惕的。

虞瀅端了過來,笑道:“倒入碗中的話,可以看得更仔細。”

陳掌櫃聞言,讓夥計端來了兩個碗。

碗端來後,從竹筒中倒出了乳白色且帶著幾分晶瑩剔透的涼粉。

倒出來時,涼粉還輕彈了一下。

陳掌櫃看到這吃食露出了幾分興趣,說道:“倒是個新奇的吃食。”

他猶豫了一下後,見沒有異狀後才端起品嘗了一口。

品嘗後,麵上卻沒有太大的驚喜感,隻是道:“口感還行,就是味道差了些,但在這大夏天的,便宜賣倒也能賣得出去。”

虞瀅道:“若是加些糖或是酸梅汁,味道會不一樣。”

陳掌櫃噗嗤一笑:“糖可是稀罕物,平頭老百姓也就是偶爾嘗一嘗罷了,不過……”他放下了碗,說道:“你想把這東西賣給我,是不是?”

因這走南闖北的人見多了,所以陳掌櫃一眼看破了虞瀅的心思。

虞瀅露出了幾分不好意思:“我是有這個意思,陳掌櫃看如何?”

陳掌櫃讓夥計拿了端了些許的糖水過來,他隻放了一勺糖水,再吃了一口,味道確實是比方才的好了一些。

他放下了碗手,說道:“這東西吃的就是個新鮮勁,再者隻適合夏令食用,能賣得出去,但買不起價錢,我可以幫你這個忙,但所得需得五五分。”

虞瀅原本打算買一文錢一碗的,但聽他這麼說,她改變了主意。

“買兩文錢一碗,陳掌櫃看如何?”

陳掌櫃笑了笑,問:“糖水的成本呢?”

虞瀅:……

她本來就沒打算放糖的。

可人家能答應幫忙,虞瀅自然不可能還在乎那點兒條件,她立即應道:“那就扣除了之後再算五五分。”

平日裡鋪子裡也會寄賣一些東西,陳掌櫃掙一些,東家掙大頭,所以他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雖然是這樣,但陳掌櫃還是先說明:“大概有多少,我這收不了太多。”

虞瀅:“大概還有個十三四碗。”

陳掌櫃到底是個算賬的,不過是片刻,就說:“醜話說在前頭,若是全賣出去了,糖水成本約莫五六文錢,最後到你手裡的話,估計也就是十文錢左右,這還是在賣完之後的賬,賣不完還是算你自己的。你要是覺得可以,就放在這裡寄賣,然後下午再過來收賬,若是不可以,就自己弄去街市上賣。”

虞瀅看的不是眼下,她看的是之後。

與其頭鐵的抓瞎隨處撞,還不如有個穩定的渠道。所以她沒有任何猶豫的應了下來:“成,賣不完我自己帶回去。”

陳掌櫃打趣道:“你就這麼相信我,不怕我貪了你的吃食?”

虞瀅卻笑著說:“陳大爺都能熱心的多稍我一段路,又讓我來陳掌櫃這裡打水,作為陳大爺之子,怎可能是黑心腸的人?”

虞瀅這話,聽得一旁的陳大爺腰杆子挺了挺,這話對他似乎還挺受用的。

“且陳掌櫃是有遠見的人,隻是不會貪圖我這麼一點蠅頭小利的。”

陳掌櫃看著這婦人自信會說話的模樣,倒是沒有太過在意。

嶺南這地方,流放的人有各式各樣的,在這地方見到再奇怪的人,陳掌櫃也不會覺得稀奇。

反正也不是平白幫忙的,賣不出去是她自己,若是能賣得出去還能從中抽成,何樂而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