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上的劃口,還有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虞瀅略一琢磨後,不想多做解釋,便說了一樣的說辭:“采藥的時候,不小心摔了。”
伏危默了片刻,才徐緩的開了口:“你發上沒有任何的泥土,手上也沒有半點的擦傷,不是摔的。”
虞瀅一愣,仔細想了想,還是真的是那一麼回事。
何叔何嬸都沒察覺出來,他竟然看出來了。
見騙不到他,她也就實話實說了:“剛才在山裡遇見野豬了。”
伏危在聽到她的話後,眸色一斂,問:“你進深山了?”
虞瀅走到桌旁,把簸箕放到了桌麵上,搖了搖頭:“應了你那句話,常年在河邊走,濕鞋了。”
伏危一默,又聽她說:“不過多虧你早間給我的連弩,不然我可能真的是非死即傷。那野豬皮太厚了,前麵幾支短箭隻是擦傷了它的皮肉而已,但是最後一支箭我琢磨著應是射中了它的眼睛,所以它才一時痛得沒有追上來。”
見伏危臉上無甚表情,也沉默不語,她問:“你怎不說話?”
伏危看向了她,緩緩的說:“我從未像現在這般覺得自己是如此廢物。”
虞瀅:……
這人怎又開始消極了起來?
虞瀅想了想,說:“你有手有腦子,要是沒你的弩,我現在哪裡還能與你這麼說話?又怎麼可能采到這何首烏?”
伏危麵色低沉,不語。
虞瀅繼續道:“彆總是想有的沒的,人家伏安日子就夠苦的了,先前不過八歲的年紀就照顧一家老小,還得照顧你,也沒見與你現在這般多愁善感的。”
聽她這麼一說,伏危這才有了些反應,眉心淺蹙。
不禁心想在她的心裡,自己難道比不上伏安?
也是,伏安總是給她忙前忙後,比不上也是自然,就是心底有些不大愉快。
伏危呼了一口氣,問她:“可有受傷?”
虞瀅見他正常了,也就搖頭:“沒事,就是逃跑的時候劃傷了一下臉,一會我用些草藥塗抹一下,五六日後疤就會消了。”
伏危囑咐:“野豬記仇,沒準下回會循著你的氣味找到你,所以你這段時間還是先莫要進山了。”
虞瀅點了頭,然後道:“我就是進山,我也會找人陪同的。”
聞言,她還是沒打算放棄進山,伏危微微皺眉,但到底沒有說什麼,而是看向桌麵上的植物根.莖。
“這是何首烏?”
話題回到藥材上,虞瀅臉上瞬間似有了光亮一般,興奮道:“就是何首烏,而且年份還不小,約莫有十年以上,肯定能賣許多銀子,沒準一回就夠了贖回你大兄的銀子,瓊兒還會有盈餘!”
伏危打量了一眼桌麵上的何首烏,沉思了片刻,才與她說:“何首烏雖珍貴,但有一點你要明白,玉縣貧瘠,賣不起大價錢。”
虞瀅一愣。
伏危徐徐而道:“第一你若是賣給醫館,隻能是賤價。第二當給當鋪,當鋪不是大夫,檢查去檢查來,難以保證他們不會把你的東西給調包了。第三除卻他們,還可賣給富貴之人,隻是你沒有門路,他們絕不會信你有這寶貝,也不會見你。第四,就是去繁華的城池,可路途遙遠,凶險難測,不實際。最後,便是那藥商。”
虞瀅聽了他前邊的話,心下半涼,琢磨了一下,她心裡明白他的意思:“便是藥商,也給不起太大的價錢,是不是?”
伏危點頭:“雖夠用,但也不一定夠用。”
雖夠贖出大兄夫妻,也有剩餘,但不一定夠各種花銷,虞瀅聽明白了。
伏危再道:“我所言,那些藥商也是知道的。而且你便是尋其他藥商,其他藥商也會鉚足了勁壓價,雖會高一些,但不會高太多。且如此知道的人也會跟著多了,便成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不安全。”
虞瀅一默。
是呀,這玉縣窮人何其多,珍寶在前,必有覬覦。
更彆說在伏家沒有一個壯年男子的庇護之下,掠奪之事肯定會發生。
想到這,虞瀅看著桌麵上的藥材,沉默半晌。
須臾後,她也想開了,說:“本就是意外之財,它能解開時下的燃眉之急已然不錯,能剩下的就算不多,但能安生些也總是好的。”
伏危沒想到她會這麼快就想開了,心裡邊對她的讚賞又深了一分。
他琢磨了一下,又道:“雖然如此,但還是與那藥商抬一下價格,便是價格不如意也不要鬨了紅臉,他們總歸還會繼續來嶺南收取藥材,往後你也能多一條門路。”
虞瀅喜道:“你與我想一塊去了,要是這藥商真能繼續收我的藥材,那我也做個販子,我不采藥,我就收藥。”
伏危望著她帶著喜意的眉眼,徐徐說道:“你若想,必能成。”
虞瀅聽到她的話,有些好奇的問:“怎麼說?”
伏危:“你昨日與我說萬事都要試一試,萬一能成了呢。”
他看向何首烏:“你看,這不就成了”
虞瀅不禁一笑,然後把簸箕端了起來:“那也是我瞎貓碰上死耗子了。”
頓了一下,又說:“明日我帶著藥材去城裡的時候,順道把它帶去。另外,這事隻你知我知,我連伏安伏寧都沒有說,你也彆說漏了。”
不知為何,伏危聽了她這話,心下生出一絲愉悅。
他點了頭,聲音清亮:“隻你我二人知曉,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