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叔被伏安牽著手的往屋子裡頭拉去,也是無奈:“何叔自己走,不用牽了。”
何叔是入過主屋的,也與伏危說過話,所以見過伏危的時候,倒是沒有什麼好奇的。
可何嬸和媳婦都沒見過伏危,所以不免對這個被抱錯的伏家二郎感到好奇。
入了屋中後,都不禁望向坐在竹床上的男子。
看到男子的樣貌時,何嬸和孫氏都不禁瞧得一愣。
伏危麵色從容地朝著進來的人略一點頭:“何叔,何嬸。”
何叔點了頭,何嬸反應慢了兩息才“誒”地應了一聲。
何嬸本以為看到的是一個頹廢,病態的男子,可不曾想這伏二郎除了雙腿不便外,整個人竟然如此的潤朗清俊。
烏發一絲不苟的束起,衣衫也是乾淨整潔,好似個溫潤公子。
何嬸和那孫氏忽然有些明白了,明白那個被抱錯的武陵郡太守之子為什麼會那麼的痛恨這伏二郎了。
這二人不管是相貌,還是氣質,都毫無可比性,簡直有著雲泥之彆。
或許那太守之子站在這伏二郎的麵前,都會自慚形穢,所以因此生恨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很快,幾人的注意力又被竹桌上的菜肴吸引去了目光,有魚有肉有菜,這陵水村也沒誰一下子能吃得這麼好的。
這伏家,難不成是賺大錢了?
就在幾人疑惑間,虞瀅端了湯進來,說:“大家彆站著了,趕緊坐下吧。”
大家落座,菜也上齊了,一時不知如何下筷。
虞瀅說:“莫要客氣,動筷吧。”
說著,率先夾了一塊魚,把魚骨挑乾淨了,然後放進羅氏的碗中,繼而也給伏寧弄了一些無刺的魚肉。
大家見她動筷了,才紛紛開始夾菜。
看著大家夥吃得差不多了,虞瀅才開口道:“何叔何嬸,我與二郎有些事情想與你們談一談,不知你們有沒有閒暇時間?”
兩人聞言,露出疑惑之色。
何叔點了頭:“自是有的。”
何嬸讓媳婦幫忙收拾碗筷,等屋子裡頭收拾乾淨後,其他人識趣的出了屋子,羅氏也帶著伏寧出去了。
屋中隻餘下何叔何嬸,還有虞瀅與伏危,四人相對而坐。
沉默了片刻,虞瀅與伏危相視了一眼後,才看向對麵的何叔何嬸,她開口道:“我與二郎商量過了,打算過些日子去采石場把大兄大嫂接回來。”
虞瀅的話一出,直接驚到了何家夫婦。
他們愣了幾息後,才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麼,臉上不約而同都露出了驚愕之色。
何叔懷疑自己聽錯了,複而望著伏家婦,試探般詢問:“伏二郎媳婦,你方才可是說要把你們的大兄和大嫂從采石場接回來?”
虞瀅點了頭,繼而道:“采石場魚龍混雜,我一個女子前去不大安全,所以想托何叔何嬸一塊前去,何叔何嬸也可順道去見一見你們家的二郎。”
“可、可兩個人,三年得花七兩多的銀子呢……”何嬸有些不可置信她一下子能拿得出這麼多的銀子。
虞瀅道:“我先前進山采草藥,采到一味珍稀的采藥,賣出了八兩多的銀錢,也夠了。”
何嬸震驚地抬手捂住了微張的嘴,有些說不出話來。
何叔也是驚的,他先前聽采過草藥賣給醫館的村民說過,說這草藥不值幾個錢。
他原本還想著那伏家新婦天天進山采藥,估摸著也隻是能掙得個溫飽,可是現在不過就一個多月,竟然說能把伏大郎夫婦給贖出來了,這如何讓人不驚訝!
伏危等了片刻,等他們緩和了過來後,麵色平靜,聲音徐緩:“六娘除了想讓二位陪她一起去采石場外,還想著讓二位在農活空閒之際,與她一塊進山采藥,同時也會按照所得給二位分利。”
何叔何嬸聞言,看向虞瀅。
虞瀅點頭道:“我也不瞞何叔何嬸了,我前些天與人簽了契書,十月送去五百斤的藥材,但以我一人之力肯定是忙不過來的,所以我就想著讓何叔何嬸,還有何家大郎一塊做這買賣。”
“五、五百斤?”何嬸聲音有些發顫,然後又忍不住詢問:“那該是多少銀子呀?”
虞瀅如實道:“最低的也有二十一文一斤。”
何家夫婦一換算,直接瞪大了雙目。
二十一文一斤,五百斤,那就是一萬零五百文呀!
這個數目,是他們家想都不敢想的數目。
就算要存這筆銀子,也不知要存多久才能存到這麼多的銀子。
何叔驚訝過後,逐漸平緩了過來。
他看了他們倆一眼,沉默了片刻後,問:“你們就這麼與我們說了,就不擔心我與彆人透露這事。”
伏危平靜一笑,道:“便是現在出去說,也無人會信,就算他們相信,眼紅,那又如何,這買賣他們也是搶不走的,而且……”
他略一停頓,淺淡的臉色逐漸真誠:“而且,何叔何嬸的為人,我與六娘都是深信不疑的。”
一旁的虞瀅聞言,轉頭瞧了他一眼。
伏危所言,她是不信的。
桌下之手,忽然被伏危握住,虞瀅心下愣了一下,但隨即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轉頭看回何叔何嬸,笑道:“何叔何嬸的為人,我也是信的。”
她是信的,可伏危卻不一定是信的。
她感覺到了,自那日衙差來了之後,伏危確實是變了,不禁變得深沉了,也變得會隱藏自己所有的情緒了。
時下,他猶如政客一般,用好聽且真誠的話語拉攏民眾的心。
他未來是上位者,如今他拉攏著何叔何嬸,不過是初顯他自己的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