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四十二章(1 / 2)

院子外邊是一幅親人久彆重逢的感人畫麵,明明也是血脈濃於水的家人,可伏危卻沒有什麼太大的觸動,好似與這一家子格格不入。

伏危目光一轉,便看到虞瀅偷偷抹淚。

伏危想,她是個感性的人。

與她對上了目光,伏危沉默了一息,然後移開了視線,把草簾放了下來。

他不大想讓她看到自己形單影隻,好似很孤單的模樣。

可不一會,房門被推開,她卻從外邊走了進來。

“怎麼忽然進來了?”他問。

虞瀅抬了抬剛剛洗過的手,給他瞧,然後說:“沾了些癢癢粉,得立刻用藥擦一擦,不然一會就會癢得受不了了。”

說著,她把身上的包袱放了下來,取出了一個約莫一指高的小竹筒。

她打開後,摳出了一小坨草藥捶打的綠色藥泥,然後敷在了手上。

冰冰涼涼的感覺頓時把逐漸升起的火辣癢意給壓了下去。

虞瀅準備了那癢癢粉,自然也準備了能止癢的草藥,就是以防萬一自己沾上後能緩解。

伏危聽了她的話,再想起她去采石場前與他說過的藥粉,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他問:“你在那婦人的身上動手腳了?”

虞瀅塗抹了藥泥後,對他也不隱瞞:“與惡人講道理是講不通的,況且她那樣對伏安,自是要她吃一些苦頭,不然她還以為我好欺負。”

伏危薄唇不禁一彎,清冷寡淡的眸子中多了幾分讚賞。

他低聲道:“你做得沒錯。”

虞瀅呼了一口氣,說道:“那麼多人看著我沒碰到她,就是她懷疑是我動的手腳,她也沒有證據能證明。再說了,她要是沒有任何證據卻四處傳言說我下.毒害她,那我倒是更是樂見其成。”

伏危眉眼微微一挑:“為何?”

虞瀅道:“她和村民都以為我不會告官,那他們就猜錯了。”

伏危聞言,沉吟了一息,說:“像這般鄉鄰口角爭執,縣衙不會管,所以他們自然不會放在心裡。”

虞瀅笑了笑,正要說什麼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邊的羅氏讓伏大郎進去見見二弟,便也止住了後邊的話。

虞瀅把竹筒蓋好放到了床頭,然後站到了一旁。

全家人都進了屋中,原本就不是很大的茅草屋頓時擁擠了起來。

伏安伏寧一進屋子就快步走到了虞瀅的身旁。

伏安有些拘謹地看著麵前陌生卻也有著幾分熟悉的阿爹阿娘。

原本一直盼著阿爹阿娘回來,可現在真回來了,他卻不敢開口喊爹娘。

虞瀅有些擔心大嫂看到這倆孩子與她這麼親近,會心裡不舒服,可抬頭望去,隻見大嫂躲在門邊上,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的一雙兒女。

虞瀅:……

忽然覺得有些可憐,卻又有些可愛是怎麼回事?

兩個孩子現在隻是因為陌生才會疏離,等過一些時日就會自然而然的接納他們,虞瀅也就暫時先不想這事,而是把注意力放回兄弟二人的相認上。

伏震心情複雜地進了屋中,看見床上的親二弟。

目光從那直得不正常的雙腿緩緩往上移,最終望向那張俊逸出塵的臉上。

第一回見,陌生之中又有一股難以言喻的熟悉感湧上心頭。

四目相對,相互靜默無聲。

虞瀅看著兩人,大概明白為什麼會知道是抱錯的了。

第一點肯定是以樣貌來分辨的。

就她所看到的,兄弟二人的相貌,站到一塊的時候,眉眼是極為相似的。

隻是因為兩人在不同環境中長大的,一個氣質冷清潤朗。一個則沉默寡言。

再有生活的環境而言,伏危養尊處優,姿容看著自是出眾。

而伏大郎常年風吹日曬的,看著多了幾分粗獷。

良久的沉默後,抹著淚的羅氏開了口,哽咽的說道:“你們兄弟二人,長得最像父親的,是二郎。”

雙眼雖看得不清晰,可在逐漸視物,羅氏昨日看到二郎的時候,恍惚間竟好似是看到了那已故的丈夫。

伏震聽到母親的話,知曉母親能視物了,並沒有太過驚訝。

在采石場的時候,聽何二郎說過他的母親在他離家的時候,便逐漸看不清了。

在采石場的時候,他一在擔憂母親的雙眼。但在回來的途中,從何叔的口中得知,弟婦在醫治母親的眼睛,如今母親也已經漸漸可視物了。

兄弟二人沉默了片刻後,伏震開了口,聲音有些沙啞:“我叫伏震,是你大兄。”

伏危放置在身側的手,手心微微一收,麵上的神色似乎很平靜,淡淡的回道:“伏危。”

伏危這名字,一直都是伏家二郎的名字。

隻是陰差陽錯之下,先前的養子被二房搶走後,名字也改了,所以這個名字一直沒有人使用。

這個名字是他們的父親所留,最終,還是回到了正確的位置上。

而那個跟隨了伏危二十一年的名字,也在被養父拋棄的那一刻丟下了。

虞瀅適時開了口,說:“我們急著趕回來,還沒用午飯,我就先出去做飯了。”

她從屋中出來,伏安伏寧也跟著出來了,接著是他們的阿娘。

羅氏歎了一口氣,道:“你們兄弟二人,好好說些話,我先出去了。”

說著,也出了屋子,留下兩個大男人大眼瞪小眼。

許久後,伏危開了口:“說實話,我與你相見,心底並無太大的波瀾。”

伏震沉默了一下,才道:“我知道。”

他看得出來親二弟的沉斂與平靜。

伏危往未關上的房門望出去,說道:“你們能回來,是靠著六娘勞費心神,且冒險進山采藥才存夠的銀子,我隻希望你們……”頓了一下,改了口:“大兄大嫂能記住這份恩情,莫要辜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