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六十一章(2 / 2)

虞瀅沒說什麼,複而打量大嫂的臉頰,問:“最近大嫂可會覺得臉上乾燥或有灼痛的感覺?”

溫杏摸了摸自己那略顯粗糙的臉頰,琢磨著是因最近變天而變得乾燥粗糙了。

“天氣變了,確實有些乾燥,也有些疼。”

“那大嫂還真得試一試了,試好了之後還得與我說一說這麵脂的效果。”

剛剛還在拒絕的溫杏,聽了弟婦的話後,鬆了口:“那就給我挖一點點吧,不需要一罐那麼多的。”

“不僅大嫂要用一用,就是大兄和伏安,阿娘都得用一用,瞧一瞧這效果如何。若是效果顯著的話,我才有底氣與彆人談價錢。”

說起價錢,虞瀅還得去算一算這不到十四罐左右的麵脂成本。

與大嫂說一會話,虞瀅便回屋計算了。

因藥材用量少,所以從羅掌櫃那處購來的藥材用了三文錢左右的成本,她的那些藥材成本也相對低一些,也就算做四文錢。

而熬做豬油的豬肉五斤左右,十二文一斤,那麼就是六十文。酒的話是八文錢左右。

而竹罐是自己做的,這一筆雖然省去了,但卻是實打實的人工,這個先不算,這十三罐多共花去了八十三文。

而每人五文錢的工錢,算是五個人,那就是二十五文。

算下來,攏共一百多文,每罐約莫七八文的成本。

七八文的話,要是放在玉縣賣,最起碼要十五文一罐。

也就是說這十三罐能掙個九十文左右。

可若是送到蒼梧縣去,更能進得了醫館,遠遠不止這個數。

而且若在玉縣支個攤子賣,一天也不知能不能賣出五罐。

萬一尋常麵脂隻需幾文錢,而她一個小攤子卻賣十五文,還不一定能賣得出去。

虞瀅暫且不了解玉縣麵脂的行情,她還得去玉縣了解了解。

*

麵脂做好後,虞瀅給大嫂和羅氏都分了一罐,然後自己也留了一罐,那半罐則給了伏危。

羅氏的小屋裡頭,虞瀅給大嫂和羅氏,還有小伏寧都抹上了麵脂。

幾人因臉頰有些許的皸裂,所以塗抹上去的時候都有些刺疼。

虞瀅與她們解釋道:“這是正常的,多塗抹幾回,待皸裂好了之後,就不會再疼了。”

溫杏聞到了淡淡的清香,再看向竹罐中那凝固後變得晶瑩明黃的麵脂,說道:“要不是親眼看著弟婦熬豬油,我都不知道這麵脂是用豬油做的。”

虞瀅輕噓了一聲,提醒:“莫要與旁人說是用豬油膏做的,我們尋常人不在意,但那些有幾個銀錢和身份的人會在意的。”

方子這一事因他們也不知是什麼藥材,又有多少的量,虞瀅也不用特意囑咐他們。

隻是這豬油膏的配料,虞瀅還是覺得叮囑一下為好。

溫杏聞言,點頭道:“豬那麼臟,我聽大郎說那些士族豪強都嫌棄豬肉,要是被他們知曉是豬油做的,估計不大會願意抹。”

虞瀅正是這個意思。

“以後每日早晚都塗抹一遍,手腳都摸一摸,畢竟自家做的便宜,也不用擔心用完之後沒了。”

羅氏用過好東西,可卻也吃了二十年的苦,早已經把大家閨秀的氣質給磨沒了,所以還是小心翼翼地蓋上竹蓋,說道:“這可是稀罕物,得仔細些用。”

虞瀅見此,也沒有再勸什麼。

這時,伏安從外頭跑了進來,興奮的喊道:“何家爺爺和何大伯,還有何二叔回來了!”

虞瀅聞言,即便不是自家的事,但心頭也鬆了一口氣。

當初在采石場接回大兄大嫂的時候,看見何二郎與何叔何嬸相見的場麵,她心裡頭也是萬般感觸。

大兄在書中是被石頭砸死的結局。時下雖然把大兄接出來了,但也不知還會不會有什麼變故。

如今何二郎回來了,自然也心安了。

虞瀅與羅氏大嫂都出了屋子,打算去何家瞧一瞧。

可沒想何家的人卻是直接來了伏家。

虞瀅也見到了何二郎。

比起三個月前見的那一回,何二郎更黑更瘦了,雙眼也凹陷了進去,顯然這幾個月他的精神狀態不是很好。

再因最近變天了,他臉上和手上都皸裂得嚴重。

伏家院子外頭因何二郎回來了,所以也來了好些瞧熱鬨的人。

畢竟陵水村又一個能從采石場回來的人,怎麼可能不稀奇?

見外邊圍了人,大家夥都入了窄小的飯廳。

才入飯廳,何二郎就直接朝虞瀅跪下,把虞瀅直接嚇得一驚。

“彆跪,彆跪,你要是跪的話,我現在就出去了!”

說著還真有出去的架勢。

何叔見狀忙上前把兒子扶了起來,在旁說道:“他聽說是因餘嫂子幫扶的何家,所以他才能從采石場出來,也就非要跪下來給餘娘子磕頭。”

虞瀅為難地看向何叔和何二郎,說道:“就是感謝我,也莫要跪下來。”

或許看得出來虞瀅是真的不想受一跪,何叔與兒子道:“好好與餘嫂子道謝,便不要跪了。”

心頭繃緊了何二郎從進來的時候就一直靜抿著嘴,雙眼通紅,時下一下子憋不住了,哭出了聲。

“我沒想過真的能這麼快就回家,從伏大兄大嫂離開采石場後,我每天每天的都在盼著能離開,但又怕到最後落得一場空。”

何二郎不敢說自己的精神恍惚了幾個月,總是望著家的方向發呆。

雖然有了霍衙差的關係,他能輕鬆一些了。

可在這采石場依舊是每日重複同樣的重活,在漫無止境的采石中消耗了每一日的精神和活氣。

他發瘋了一般想離開采石場,可每一日都好像漫長得離譜。

何二郎差不多快瀕臨發瘋的時候,阿爹和大兄來了。

在看到阿爹和大兄的時候,聽到不是隻來瞧瞧他,而是真的要把他接回去的那一瞬間,眼淚徹底決堤。

一個男兒郎卻硬生生哭得撕心裂肺。

何二郎望向了伏家二嫂子,隻覺得世間最好的女子莫過於眼前的伏家二嫂子。

他哽咽的道:“我真的很感激嫂子,我不知道該怎麼報答嫂子,可往後我一定一定會儘最大的能力報答嫂子的。”

虞瀅忙解釋道:“彆彆彆,我沒有做什麼,你阿爹阿娘,還有大兄都是因為做工,按勞所得,所以才能存夠銀錢把你給贖出來的。”

何叔卻在一旁道:“六娘就莫要過謙了,能幫忙的人多得是,可卻獨獨尋了我們家,這就是非常大的恩情。”

虞瀅笑道:“那這麼算的話,何叔你們家也幫了伏家不少忙,說到最後,大兄也幫過了何叔,所以我們兩家才能有這個緣分。”

忽然被指名的伏震愣了一下,也不知怎麼就提起了他。

不過一會,回家傳話的何大郎也過來了,與此同時還有何嬸。

何嬸見到憔悴了許多的兒子,還有見到母親的何二郎,都瞬間相擁,苦的泣不成聲。

時隔三個月,終於輪到何家團聚了。

*

先前送藥材去醫館的百姓,許是聽聞了有婦人做成了藥材買賣一事,心生了彆的心思,也就不把草藥送去醫館了。

而是擺在各個客棧的門口,又或是徘徊在各個客棧前,大聲吆喝著草藥三文錢一斤,兩文錢一斤。

醫館多數種了藥田,靠著藥材牟利。

忽然出現了這種情況,哪怕那些個百姓的藥材不齊全,品相也不怎樣,藥商一時可能不會看得上,可久而久之必然會成為藥商打壓藥材價格的借口。

因此玉縣幾家醫館都紛紛有了危機感。

在把那與趙藥商做買賣的婦人底細查得一清二楚後,幾家醫館的館長都坐下商量對策。

大概四十來歲,穿著素袍山羊胡的洛館長道:“這收藥材是其次,主要是因這婦人這事之後,百姓也跟著效仿,然後賤價買給藥商。那些藥商嘗過一次便宜的價格之後,豈還會願意花更多的銀錢在我們手上收藥材?”

“肯定會壓價壓得厲害!”

幾人認真思索了起來。

洛館長環視了雅間中的幾人,說道:“還不如趁著這婦人做了大買賣之時殺雞儆猴,讓那些想著從我們這裡搶生意的百姓心生退意。”

其中一個約莫五十來歲的館長卻不願意了:“這藥材買賣又沒有規定了隻能是我們能做,誰有本事誰都能做得。而那婦人與趙藥商做了一筆買賣,也沒有特意壓低價格,旁人效仿又與她有什麼關係?”

說到這輕嗤道:“我本想著是怎麼商討百姓胡亂壓價的事情,你們卻是在此商討對一個婦人出手,未免太過小家子氣了?”

洛館長聞言,輕聲笑了笑:“季館長真是清高呀,我倒是聽說季家醫館幾塊藥田的藥材都有了去處,我們這些藥材還沒有去處的自是要找法子來穩固自己的利益。”

被喚做季館長的老者卻不願意了,隱隱有了不快之意,站起了身:“我那些藥材有了去處,是我家大兒憑本事拉來的藥商,與這事又有什麼關係?再者大家的藥材會不會積壓,也不是你們耍手段去對付一個婦人的借口。”

說到這,老者沉聲道:“你們想做什麼,我管不著,我也不湊合。”

說著,便徑直走出了雅間。

雅間中隻剩下三個人,另外兩人麵麵相覷。

洛館長依舊笑道:“瞧季館長說的,好似我們會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似的。我的意思也不過是嚇唬嚇唬那婦人而已,從而再借這事來敲打敲打那些自以為是的刁民。”

餘下的兩人皆以利為重,道德在後。

有一人壓低聲音問:“不知洛館長有何妙計?”

洛館長道:“妙計倒是算不上,正巧有一些個市井混子在我那處欠了些醫藥費,讓他們幫忙再抵消醫藥費也是可以的,我們這回也不傷人,就嚇唬嚇唬得了。”

話到最後,給了兩人最後一顆定心丸:“不傷人,也不留明顯的證據,市井混子的話旁人也不會信,再者我那弟弟在縣衙做典史,隻要這事不鬨大,他都能幫我解決了,所以二位也不必擔心。”

聽到他的話,兩人遂安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