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八十三章(1 / 2)

夜色漸深,虞瀅泡過腳後,率先躺上狹小的床鋪。

她瞧向還在桌前看著竹簡的伏危,喊道:“彆瞧了,明天還要趕路,先歇著吧。”

伏危猶豫片刻,還是卷起竹簡放入包袱中,吹熄油燈,摸黑走到床鋪旁。

站在床邊半晌才和衣緩緩躺下。

木床顯然已經有很多個年頭了,便是動作輕緩地躺下,還是避免不了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在這寂靜的屋子,聲音格外明顯。

虞瀅知道床小,故而緊緊貼著裡側的牆壁,可伏危躺下後,他們之間竟然還有空餘距離。

不用多想,也知伏危半個身子都是懸空的。

虞瀅把半張被衾分給伏危,低聲與他說:“你睡進來些吧。”

伏危接過被衾,蓋在自己身上。

不多時,被衾底下有絲絲暖意從裡側傳散過來。

“這樣就可以了。”

他既然都說沒關係了,虞瀅也就不再勸。

寒風呼呼作響,老舊的驛站在風中發出各種搖搖欲墜的聲音。

被衾年頭久遠,一點也不暖和,更彆說二人中間還空出一條縫隙,冷風時不時從著縫隙灌入。

虞瀅就是腳上穿著布襪,也感覺不到暖意,冷得雙手緊緊抱臂。

原先半懸空著的伏危,卻不知怎的忽然就挪身子睡進來了。

兩人挨著,被衾間沒了間隙,被窩之下逐漸暖和。

虞瀅轉頭間,也聽到窸窣的聲響,下一瞬她能清晰地感覺到有溫熱的氣息落在了自己的臉頰上。

一怔。

黑暗中,哪怕什麼都看不見,她也感覺得伏危也在望著她的方向。

看不清,感官卻格外的清晰,能感覺到彼此想屏息,卻又不禁緩緩呼出的熱息。

虞灌心跳逐漸快了起來。

不過是片刻,卻好似過了許久。

她轉回頭,耳邊再度傳來窸窣的聲音,想是伏危也轉了頭。

虞瀅望著黑漆漆的上方,想著她和伏危的關係。

她們不是夫妻,不是情侶,卻已經超過友人的親密。

他們現在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呢?

自伏危與虞瀅再次真摯告白後,她也明白一味地逃避是沒用的。

況且就現在同床而眠的情況而言,對一個古人來說也有些不公平。

而現在一直困擾她的,是她還抱有對回到現代的奢望。

明明知道這奢望微乎其微,甚至不可能出現,但她還是不想給自己在這個時代留下太多的牽掛。

可戀愛還有分手的時候,結婚還會有離婚的時候,或許會有一段痛苦的時間,但也不是誰少了誰就活不下去了。

從陵水村去玉縣尋伏危時,虞瀅也已經想通,想明白了。

除卻外邊嘈雜的聲響,屋中靜得蛀蟲蠶食木頭的“吱吱”聲格外的清晰,讓人聽著就很煩躁。

“伏危。”她輕聲喊。

“嗯?”

她斟酌片刻後才繼續道:“我給不了你什麼承諾,但或許我們可以先談一段,往後的事情往後再說,你覺得如何?”

虞瀅望著黑漆漆的上方,暗暗呼出一口氣,心跳呯呯的快速跳動著。

身旁的人沉默許久沒有說話,像是在思考。

須臾過後,伏危沉吟過才問:“你要談什麼?”

……

緊張好半晌,結果對方卻不知談一段是什麼意思。

虞瀅轉身背對伏危,躊躇半晌過後,才解釋:“就隻先定情,至於名副其實的夫妻,等以後再說。”

伏危聽到“定情”二字,眼眸逐漸睜大,心中似有巨浪翻起。

半晌過後,他聲音緊繃的再確認:“你當真想明白了,要與我定情?”

虞瀅輕“嗯”一聲。

黑暗中,伏危的臉上與眼裡頓時綻開了笑意。

“好,先定情。”他聲音徐緩溫和,看似平靜,但心底卻不知多愉悅。

“阿瀅。”

“嗯?”

“我可否握一握你的手?”

虞瀅猶豫片刻,還是轉身正躺回來,躊躇許久,才顫顫地用指尖輕觸他的手背。

才觸碰到下一瞬,手便被寬厚的手掌握在了掌心之中。

虞瀅的心頭微微一蕩。

“阿瀅,我很高興。”

虞瀅感覺得出來,他嗓音輕快,顯然是雀躍的。

虞瀅也淺淺一笑。

以後的事情如何,誰都不知道,她想趁著他們還是在一塊的時候,先嘗試走出第一步。

他們沒有激動,沒有過分的親密,僅僅隻是手牽著手過了一宿。

早間醒的時候,伏危已然起來斂衽整理發束。

虞瀅從床上坐起時,伏危順手把她的外衫取來放在了床上。

二人相視一眼,都相繼露出笑意。

穿戴整齊,虞瀅去端來水梳洗。

梳洗過後,在大堂喝上一碗熱粥,便整裝待發。

霍衙差去與伏危打招呼時,便見那張俊臉上滿是能讓人如沐春風的笑意。

他好奇的問:“伏先生今兒個怎就這麼開心,可是有什麼好事?”

伏危略一收斂喜意,問:“我先前不也如此?”

霍衙差笑道:“伏先生這就小看我了,我好歹當過十八年的衙差,怎能瞧不出伏先生昨日與今日有何不同?”

眯眸細想片刻,才分析道:“昨日笑意溫和,今日不僅臉上,就連眼裡都是笑意,隻差沒在臉上寫著我心情很好了。”

伏危目光落在上馬車的虞瀅身上,笑意漸深:“今日心情確實好。”

霍衙差和另外一個要把伏危攙扶上馬車的人,相繼循著他的目光望去,再看向他臉上更明顯的笑意,二人心領神會的一笑。

二人心照不宣地把伏危扶上馬車。

伏危坐定後,錢幕僚和同馬車的典史也相繼上馬車。

馬車徐緩前行。

錢幕僚往伏危望去,想起昨夜妻子與自己訴苦那餘氏的事。

不僅摻和她教女,還揚言說若是她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就要告到知縣娘子那裡去。

說到這,便讓他與餘氏的丈夫說一說,讓餘氏莫要太過囂張。

沉默片刻,還是開了口:“伏郎君。”

閉目養神的伏危聞聲,睜開雙眼看向錢幕僚,露出一貫淺笑:“錢先生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