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九十三章(1 / 2)

虞瀅應下知縣娘子和錢娘子的麵脂,再閒聊一刻後,伏危他們才從周知縣暫置的書房中出來。

虞瀅與伏危彆過知縣娘子,隨同錢幕僚夫婦一塊離去。

錢幕僚分明與伏危共事了兩個多月,一直都很是高冷,可現在對伏危好像是相見恨晚一般,從知縣書房出來後就一直推著伏危的素輿,談論著如何改善玉縣的現狀。

就是從院子出來,一路到分岔路時,都聊得意猶未儘。

與錢氏夫婦分道而行,虞瀅推過伏危,不禁笑道:“這錢幕僚可真有趣,前一會見他的時候,還對你愛答不理的,現在對你卻是有說不完的話。”

伏危:“大概先前和那孫幕僚話不投機半句多,如今有了能暢談的人,自然是滔滔不絕。”

不能說錢幕僚什麼本事都沒有,但卻是過於眼高於頂,才會讓那孫幕僚有機會籠絡縣衙的人,造成勢均力敵的局勢。

“錢幕僚已然站在了你這邊,那麼那孫幕僚也應該不足為懼。”

伏危笑意淡然,慢條斯理的道:“本就不足為懼,他下一步想要做什麼,也都在我的預料之中。”

虞瀅輕笑:那你可真厲害。

伏危轉頭看向她,微一揚眉:“你似乎有些敷衍。”

虞瀅眨了眨眼:“我很認真的。”

望到她臉上略帶悄然的表情,伏危啞然失笑。

回到房屋外,虞瀅問他:“你打算何時出門?”

伏危臉上的笑意斂去:“再過一個時辰再出門,你不是要做口脂嗎,我留下來幫你。”

“陶罐還未送來,估摸著等到下午才能做,下午做明日就能好。”

伏危聞言,沉吟幾息後提議:“那便出去逛一逛,郡治的東西比玉縣的齊全,可買一些年貨來過年節。”

準備年貨,虞瀅也很讚可。

她便是與家人相隔著一個時空,她也得把自己照顧好,過好每一日,而這過年的儀式感還是要有的。

虞瀅應下後,回屋拿上銀錢和竹籃才與他出門。

周知縣知伏危出行不便,除了給他安排了馬車外,也安排了霍衙差和吳小衙差兩個人差使,出去時候有他們陪同,虞瀅也放心。

他們選的街市與茶館接近,等逛得差不多後,伏危也可去一趟茶館。

約莫小半個時辰後,到了地方。

虞瀅與伏危從馬車上下來,霍衙差去找了個地方停馬車,由吳小衙差跟著他們。

大約還有十日左右就是年節了,所以這郡治格外的熱鬨。

人聲鼎沸,擦肩接踵。

便是這攤子也比之前要多,街道兩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物件,全然沒有了空地。

虞瀅這樣看看,那樣看看,什麼都想要,可奈何銀錢有限,隻能選需要的。

零嘴上,虞瀅買了梨糖和蜜餞各十斤,還有十二盒的豆糕。

這些不僅有自家吃的,也有用來送人的。

宋三郎,何家,吳記食肆的陳掌櫃和陳大爺,還有衙門等人,她都打算送些年禮。

這大半年裡頭,多得他們關照,她才能一切順利,人情往來必不可少。

虞瀅又去買貼門的紅紙,伏寧的絹花和伏安的發帶。

雜七雜八的都買上一些,一下子便花去了大概七百文錢,

轉頭把東西給到伏危的時候,才發現他的腿上都滿了零嘴,再看吳小衙差兩手也都提著滿滿當當的。

.........

一下子沒注意,竟買了這麼多。

好在現在能掙得幾個錢了,不然她肯定會肉痛。

眼看著時辰也差不多了,虞瀅便朝著茶館的方向逛去。

快到茶館之時,她與伏危相視一眼,很有默契的道:“正好有馬車,我打算去陶坊那處把做口脂和麵脂的罐子拿回來,你可要一同去,還是先找個茶館坐一坐?”

伏危心領神會,琢磨道:“街市人多,素輿不好走,也不知何時能走到馬車那處,若你還要逛的話,我便在這附近找個地方等你。”

虞瀅左右張望,然後看到了茶館,便與吳小衙差道:“先送我夫君到前邊的茶館,再勞煩吳衙差幫我把東西送到馬車那處。”

吳小衙差咧嘴笑道:“不勞煩不勞煩。”

虞瀅與吳小衙差把伏危送到茶樓中,開了間一樓的雅間。

走去雅間時,看見一個掛有聽雨間木牌的雅間。

就是這間沒錯了。

虞瀅停在敞開門隔壁間,說:“就這間吧。”

入到雅間,喊上一壺茶後,虞瀅看向伏危,話中有話的囑咐:“我應該小半個時辰就能回來,你且等一等,若有事,可找茶樓的夥計。”

伏危輕一點頭:“我省的。”

虞瀅拿上東西與吳小衙差走出去,行至門外時,她再轉頭看了伏危一眼才離去。

目送他們離去後,伏危閉眸假寐輕點著膝蓋靜候。

不多時,隔壁隱約傳來開門的細微聲響。

膝上的指尖一頓,伏危緩緩睜開雙眼,眼神冷靜。

他調整方向推動著素輿朝門口而去。

雅間的門有約莫一指高的門檻,他兩手抓著門扉時,身體往後傾,待素輿也隨著略往後傾時,雙手再暗一用力往前拉,輪子便卡上了門檻。

既要裝,在外便絕不能露端倪。

素輿到“聽雨閣”前,伏危抬手輕扣三下。

雅間的房門打開,是一個身形強壯,氣勢威嚴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人下顎短須,長相端正威嚴之餘,也有一些強悍震懾人的氣息,雙眼沉沉,讓人不寒而栗。

中年男子看到伏危的時候,微微眯眸的端詳著他的長相,半晌後目光往下移,看向素輿和他的一雙腿,眸色隨之暗沉。

中年男子開了口:“進來說。”

說著,中年男人幾步邁出雅間,從伏危身旁走過。

伏危低垂眼簾,略一掃男人的右手和步伐。

很大的手掌,明明不是拿刀的左手,隻是右手的虎口上都有一層陳年厚繭。

兵器用的應是長/槍。

步子沉而穩,幾乎無聲,顯然是個練家子。

中年男人走到素輿後邊,幾乎沒有廢半分力氣,輕而易舉地把伏危推過門檻,入了屋中。

闔上房門後把伏危推到桌前,他也在一旁坐下。

中年男人多看了一眼伏危,而後才翻開一個茶盞放到他的麵前,倒入熱氣氤氳的熱茶。

“我以為你不會來。”中年男人說道。

茶水倒得七分滿後放下茶壺,再端起他自己的茶水淺飲了一口,端詳上伏危:“你可信信上所言?”

伏危麵色平靜地望向他,讓人看不出半點波動:“我來,隻是想聽一聽你怎麼說,信與不信,在聽過之後才能有所判斷。”

聞言,中年男人忽然一笑:“你這神色和你說的這話,半點都不像霍善榮那賊子,倒是與你生父一模一樣。”

伏危聽到養父的名字,還有那“賊子”二字,腿上的手略一收,麵色依舊沉斂。

“看來,你不僅識得我生父,對我的養父也有所了解。”

中年男子輕蔑一笑:“認賊作父,不是明智之舉。”

伏危不語。

中年男人看向他:“怎麼,說你養父,不高興了?”

伏危沉默片刻,才道:“最基本的,你要與我說明白個中緣由,讓我有所判斷,而非是在不明不白之下說我認賊作父。”

中年男子聽他所言,拿出一個信封放在桌麵上,長指一推,推到了伏危的麵前。

“這裡邊有我等一眾人在這近二十年調查來的信息,你若是想把這信息送去嶺南,從而討得你養父的歡心,那麼便送吧。”

伏危暼了一眼信封,抬頭看向他,略一斟酌後,問:“你是我生父的舊部,現是牧雲山的悍匪?”

中年男子聞言,露出驚詫之色,隨之也不隱瞞的點頭:“我是。”

應了之後,又笑道:“看來霍善榮那賊子把你培養得不錯,這也算是他的報應了。”

男人言語間的信息,再加上伏危一直不敢深究的事,這些都指向一個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