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瀅拿起竹箸,伏危便夾了一塊肉進她的碗中:“這一個多月,讓你受苦了。”
虞瀅抬眼瞧他,淺淺一笑:“你怎知我受苦了,那牧雲山的當家可是認識你我的,他沒虧待我。”
“長途跋涉,山路難行,世道也已經亂了,路途上多有變故,如何不算受苦?”
虞瀅低下了頭,無奈道:“在豫章的時候,總讓我有一種天下太平的感覺,等出了豫章之後,我才知道這世道是如此殘忍。”
輕歎了一口氣,動筷吃飯。
再多的傷春悲秋也無法改變什麼,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
伏危了解妻子的脾性,她不需旁人過多的開解,。
他不停地把菜夾入她的碗中。
夫妻二人都疲憊,飯飽後,也不消食就徑直上了榻。
相擁在榻,這嶺南的深秋也還沒冷,有些悶熱,她推了推:“抱夠了沒。”
“不夠。”
空了數月的胸懷,這宵終得充盈,伏危
() 空虛了許久的心有了滿足感,時下又怎可能撒手?
虞瀅見他不撒手,也就沒繼續讓他鬆開,貼在他的胸膛聽了半會他的心跳後,才問:“南康之後,是直接回豫章,還是去彆處?”
伏危:“休整三日,傷兵與五千將士留在南康,其餘將士聽從將令出城。”
去哪應是機密,虞瀅也不繼續追問。
“蒼梧未攻下,倒是攻下了南康,這消息必會在半個月內傳回皇城。哪怕南康造反,豫章軍平叛,可待消息傳到新帝那處,不管是何種借口,豫章已反在新帝心下定是板上釘釘之事,所以得在這半個月內加快收服嶺南。”
虞瀅在他懷中尋了個舒適的位置,被熟悉的雪鬆氣息圍繞著,昏昏欲睡。
“你不用與我說那麼詳細,接下來大軍去何處,我們軍醫就去何處。”
察覺到她聲音中有濃濃睡意,他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她後背:“睡吧。”
“嗯……”
才應下,不過片刻,懷中便傳來了綿長輕緩的呼吸聲。
伏危在她額間淺啄了一下,隨後貼著她也閉眼入睡。
*
晨光透過窗棱落入屋中,屋內大涼。
虞瀅起來的時候,床側已然沒了伏危的影子。
她起來,在床前舒展片刻略微酸痛的雙臂後走到窗前,推開了縫隙往街道下看去。
街道上依舊都是士兵,沒有百姓的影子。
剛簡單洗漱過,便有人敲了門,提醒該去給受傷的將士繼續治傷了。
昨日重傷的傷員已然縫合包紮好,但隻要受傷的傷員,沒有及時得到救治,也會轉成重傷。
虞瀅沒敢耽擱,把挽起做單髻,裹上了頭巾,拿了醫箱出了屋子。
軍醫也幾乎都到了大堂,都在吃早飯。
衛墉看見虞瀅,便湊了過來:“先生,早上伏先生讓我與你說,他今日白日大概不能回來,得晚上才會回來,要是回來得晚了,就讓先生先休息。”
虞瀅詫異地望向他:“我夫君去找你了?”
衛墉摸了摸後腦勺,點頭:“找了,讓我多多照顧先生。”
其實還讓他防著那牧雲寨的五當家,莫要讓那人騷擾他們的先生。
他還特意與伏先生解釋了。
一路上,都是那山賊死纏爛打,先生從未假以辭色。
伏先生道他信,並未怪妻子。
看樣子,伏先生並未因為那山賊遷怒先生,也讓他鬆了一口氣。
明知人家娘子是有夫的,還死纏爛打。
那什麼五當家,山賊就是山賊,這德行就是不正!
*
今日天色尚未亮,伏危便起了,去與周毅議事。
休整三日,便立刻啟程去桂陽郡,隨之是零陵郡。
他們攻入南康城,這二郡太守都在城中,時下也與南康城太守一樣,被軟禁在南康城內。
原本這兩太守就已經投誠了南康郡太守,揚起了造反的旗幟。如今南康城已破,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不過幾番遊說,便降服了他們。
時下隻管收服兵力,彙兵豫章。
伏危到議事房的時候,那牧雲寨的五當家也在。
看到這個男人,伏危暗暗呼了一口氣。
此人臉皮極厚,雖說阿瀅不搭理他,卻架不住人多嘴雜,本是那混子的錯,最後說不定卻成了她的錯。
五當家看到伏危,暼了一眼後,看他今日與昨日穿著已然不同,一身玄色的布衣,襯得他挺拔俊逸,明明就是那等死讀書的世家子弟樣,可偏生渾然天成的儒將之氣,卓爾不凡。
身為男子漢大丈夫,生得這般俊美做什麼,一點都不陽剛!
伏危也不知這人想到了什麼,隻見他忽然就冷沉了臉,麵色不虞的跨過門檻,入了議事堂。
周毅看到二人氣場不合,一早又聽到顧校尉說的事,對於讓二人握手言和之事,有些無能為力。
感情之事真不好插手,再說了,沒有哪個男人能大度到可以和妻子的仰慕者談笑風生。
時下正是多事之秋,不宜與牧雲寨的人起衝突。而伏危不是感情用事之人,隻要盯好五當家,不讓他做出越軌之事,伏危自有分寸。
周毅在聽顧校尉說了五當家纏著餘娘子後,便吩咐了下去,讓人多安排一些事務牧雲寨的人,隻要有議事就把人喊來,讓五當家沒有那個閒暇時間去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