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棲一時之間猜不透他在反諷還是認真的。
“什麼身子不身子, 小孩子麵前說話注意一點啊。”
時棲輕咳兩聲, 岔開話題。
“小珩和哥哥玩得開心嗎？”
小朋友毫無心眼, 轉頭就記不得裴宴剛剛說的話, 笑眯眯地答：“開心！”
時棲趴在窗邊, 捏了捏小珩軟乎乎的臉頰。
“小珩。”裴宴開口道，“去給姐姐拿杯果汁。”
被明目張膽支使著跑腿的小珩滿臉興奮, 邁開小短腿撒腿就跑了出去。
支走了純潔的小朋友後，靠在窗邊的裴宴側頭, 略顯涼薄的目光落在了時棲身上。
“商業聯姻？”
“難道不是？”時棲抬眸望向他, “說得好像你婚前不會公證財產一樣。”
“……”
靜默對視半響, 裴宴緩緩勾唇：
“是要公證。”
時棲並不知道她這一句話就損失了幾位數的財產, 還十分坦然道：
“你放心, 我位置擺得很正的，你的是你的, 我的是我的, 等你來幫我處理明姿堂的事情後，我會分給你應得的股份。”
老時早就把明姿堂的股份分割過一次，光時棲手裡就握了百分之十三。
如果新項目做得好，老時說了, 還會交給時棲一部分。
“——不過也沒有太多, 畢竟我還要留一部分給謝予深。”時棲小算盤打得很響，“實驗室還有很多後續實驗需要人家指導, 不給股份我都不好意思讓人家幫忙……”
……她還真當生意談了？
裴宴眉間不自覺帶了幾分燥意。
然而頓了頓, 又壓製住了那點急切。
算了。
來日方長。
“……明姿堂的項目, 你先把你能做的工作做好。”裴宴收斂起了那些雜念，淡淡道，“等除夕後我去見過你父母，再談項目的事情。”
時棲疑惑：“為什麼現在不能談？”
裴宴瞥她一眼：“因為名不正言不順。”
時棲沒聽懂他的言外之意，以為是他怕明姿堂的人不聽他的，連忙拍著胸脯保證：
“有我在，彆人休想妨礙你！”
他輕輕歎息一聲。
“我說的是，我要先上門提親。”
“……”
剛剛仿佛要提刀砍人的時棲，頓時偃旗息鼓。
“也……也不用那麼正式吧。”時棲抿著唇，“商業聯姻而已，等你繼承了裴氏，等明姿堂上了正軌，大家就各自解綁了。”
裴宴呼吸一滯。
“你這麼想的？”
時棲略有些不解地望向裴宴。
明明是他提的各取所需，也是他把利害關係給她分析得明明白白，如果不是為了大家共同的利益，那還能是什麼？還要她自作多情地多想些什麼？
沒給時棲反問的機會，裴宴冷冰冰地說了聲“好”。
“但是該有的提親和婚禮都不會缺，既然是互利共贏，我不會讓你受委屈。”
“……哦。”時棲想了想，又補充一句，“其實我對婚禮也沒那麼感興趣的。”
“……”
這次裴宴看都沒看她一眼，起身就走。
外麵跑進來了端著果汁的小珩，老遠就喊著：“姐姐喝果汁！”
結果跑到半路就被裴宴一把截了過去。
“她不想喝，她都不感興趣。”
說完就把那杯果汁喝得一乾二淨，把空杯子放回小珩手裡。
小珩：……啊？
時棲：……你幼不幼稚？？？
和一大家子吃完了勾心鬥角的晚飯之後，裴宴沒再多留，跟裴老爺子提了除夕還有海外並購的事情要處理，晚上就不來老宅這邊吃晚飯之後，就帶著時棲離開了。
臨走的時候，裴老爺子把時棲叫了過去，遞給她一份類似文件的東西。
“這是見麵禮，不多，等你和小宴結婚，我再準備一份厚禮。”
捏著薄薄的文件單，時棲直覺覺得可能裴老爺子的“不多”，和正常人理解的“不多”可能不是一個量級。
“爺爺……”
“不必推辭。”裴老爺子忽然壓低聲音，“小宴心思重了點，以前身邊從來沒人陪著，你是第一個。”
時棲怔愣。
“但我看得出來，他很在意你，今後，我就把他交給你了。”
這位商海沉浮多年、心思難料的老人，難得和人說這樣推心置腹的話。
他確實是很喜歡，也很心疼裴宴。
時棲便沒再推辭。
門口等著的裴宴見時棲手裡多了些東西，並不意外，他彎腰給時棲拉開車門，淡淡道：
“走吧，送你回去。”
時棲回頭望了一眼燈火璀璨、歡聲笑語的大廳。
裴宴走後，裡麵的氣氛反而活躍起來了。
時棲心裡有點堵。
“嗯，回去。”
她提裙坐進了車裡，裴宴剛要關上車門，卻被時棲驟然握住了手，拉著他坐在了她身邊。
裴宴不明白她為什麼多此一舉。
但她主動牽了一下他的手，倒微妙地讓他縈繞在心裡的淡淡慍怒消散了。
邁巴赫緩緩駛離老宅。
車開出去一會兒，時棲才打開了裴老爺子給的那個袋子。
——裡麵是兩份股權轉讓書。
一個是上京市一家明星常常光顧的美容沙龍，規模不小，消費極高，幾乎涵蓋了所有與美容相關的服務。
這份轉讓的是百分之百的股權。
而另一份，是裴氏集團百分之一的股份。
瞬間，時棲就感到自己手裡的那張紙沉重了許多。
儘管是百分之一，但幾千萬的百分之一，和上千億的百分之一，價值是完全不同的。
見時棲僵硬地轉過頭，裴宴猜到了她接下來的話。
“爺爺給你的，你就收著。”